花鼓,一种载歌载舞、轻松欢乐的表演艺术。清道光、咸丰间扬州有《鼓儿词》云:“描金花鼓两头团,人到求人事事难。手提花鼓上长街,弯腰拾得凤头钗。双凤翩跹钗落股,要随阿姨打花鼓。唱花鼓,避刀兵,老 夜哭妖吟……”言扬州花鼓情况。扬州花鼓中早有人物角色出现。《扬州画舫录》:“国初官妓,谓之乐户。土风立春前一日,太守迎春于城东蕃嫠观,令官妓扮社火春梦婆一,春姐二,春吏一,皂隶二,春官一。……至康熙间,裁乐户,遂无官妓,以灯节花鼓中色目替之。扬州花鼓,扮昭君、渔婆之类,皆男子为之。”按昭君、渔婆,已近剧中角色。其装束打扮,据平步青《霞外 屑》卷十:“以貂皮暧额,即昭君套抹额,又即包额,又即齐眉、伶人则曰额子。”又据姚元之《竹叶亭杂记》卷三:“衣红短袄,束绿带,以蓝布缠头,出角,若戏中之扮渔婆者。”则昭君,渔婆为剧中角色皆有可考。扬州花鼓之发展为戏曲,当在乾隆间。钱学纶《语新》云:“花鼓戏不知起于何时,其初乞丐为之。今沿城乡搭棚唱演,……或曰兴将二十余年。”《语新》成书于乾隆五十五年,则花鼓戏当在乾隆三十年兴起。扬州人好花鼓戏,故间有外地花鼓戏艺人来扬州者,如西溪山人《吴门画舫录》:“陈桐香,字壁月,行三,浙之姚江人。……工演剧,非昆非弋,俗谓花鼓戏者是。……将之邗江,(梁溪某)公子填词赠别云:‘阿娘知道嫁东风,挈儿也作飘零絮’。”扬州花鼓戏的基本行当为二小(小丑,小旦)或三小(小丑、小旦、小生),与扬州乱弹的脚色体制完全吻合,可见两者亦同一渊源。
评话,一种用扬州方言说表长篇故事的曲艺。胡士莹《话本小说概论》:“继承宋元讲史的评话,在清代特别发达,最初中心是在扬州,其后全国有不少地方均有以方言敷说的评话,而扬州仍是主要的中心。”扬州评话名家甚多,据《扬州画舫录》:“郡中称绝技者,吴天绪《三国志》,徐广如《东汉》,王德山《水浒记》,高晋公《五美图》,浦天玉《清风闸》,房山年《玉蜻蜓》,曹天衡《善恶图》,顾进章《靖难故事》,邹必显《飞跎传》,谎陈四《扬州话》,皆独步一时。近今如王景山、陶景章、王朝干、张破头、谢寿子、陈达三、薛家洪、谌耀廷、倪兆芳、陈天恭,亦可追武前人。”评话与戏曲也很有关系。许多评话艺人兼工戏曲,如范松年,《扬州画舫录》云:“大面范松年为周德敷之徒,尽得其叫跳之技,工《水浒记》评话,声音容貌,模写殆尽。”再如王景山,函璞集英书屋《邗江竹枝词》云:《三国》名公王景山,炼成戏派学曹奸。”此言其中评话。《扬州画舫录》云:“老旦王景山,眇一目,上场用假眼睛如真眼,后归江班。”此言其工昆曲。又如谢寿子,《扬州画舫录》卷五言其擅扮花鼓妇,卷十一言其工于评话。还有张破头,既是扬州乱弹小丑,亦是扬州评话名家。评话与乱弹均用扬州方言,两者之间是交流是必然的。
弦词, 一种用扬州方言说唱长篇故事的曲艺。陈汝衡《说书史话》:“因为扬州是江苏省著名的城市,历史上向称繁华,说书一业很是发达,这种弦词正和其它艺术形式一样,乃是多少年来艺人们积累起来的丰富遗产。”弦词也与戏曲有关系,如王炳文,既擅戏曲,又工弦词。林苏门《续扬州竹枝词》;“王炳文真无敌手,单刀送子走刘唐。”此言擅戏曲。《扬州画舫录》:“(王)炳文,小名天麻子,兼工弦词。“此言其工弦词。弦词的表演,也像戏曲一样搭台。林苏门《邗江三百吟》:”扬俗无论大小人家,凡遇喜庆事及设席宴客,必择著名评话、弦词者,叫来伺候……,此则租赁几间闲屋,邀请二三名工,内坐方桌架高之上,如戏台然,说、唱不拘。”评话只说不唱,弦词又说又唱,形式更接近戏曲。近代有扬剧艺人将弦词《珍珠塔》、《刁刘氏》等改编为戏曲的,则扬州乱弹与扬州弦词之间的互相交流、借鉴,也完全可能。
秧歌,民歌的一种。阮元《赤湖杂诗》:“渌洋记听插秧歌,到耳新声‘格垛多’。今日湖中歌乍起,‘海棠花’比更如何?”阮充《渌湖竹枝词》:“四鼓喧阗更打锣,插秧时候等笑声和。夕阳西下闻歌起,聒耳新词‘格垛多’。”《格垛多》、《海棠花》均扬州秧歌,其曲颇有为戏曲、曲艺所采者。
杂耍,有各种名目,类似古时的百戏。《扬州画舫录》:“杂耍之技,来自四方,集于堤上:”其所举名目甚多,有竿戏、饮剑、壁上取火、走索、弄刀、舞盘、风车、簸米、撮戏法、飞水、摘豆、大变金钱、仙人吹笙等。顾禄《桐桥倚棹录》:“杂耍之技,来自江北,以软硬功夫、十锦戏法、象声、间壁戏、小曲、连相、灯下跳狮、烟火等艺擅长。”扬州乱弹以“跳虫”为“丑中最贵者”,其艺术主要是“以头委地、翘首跳道及锤锏之属“,显然与杂耍有关系。
十番鼓, 亦称清音,一称器乐演奏艺术。《扬州梦香词》:“扬州好,新乐十番佳。消夏林亭子雨夹雪,冶春楼阁蝶穿花。大鼓问谁挝。”原注:“夹雨夹雪、蝴蝶穿花,皆十番中名目。……十番中挝鼓者最为翘,楚人每物色之。”邗上蒙人《风月梦》写扬州瘦西湖龙船上“清音十番……在舱内吹吹打打”。惕斋老人《真州竹枝词》写扬州农村春节时家家邀请“清音十番,说书杂耍,必有一以娱宾。”十番鼓的美妙与普及,足资为扬州乱弹的伴奏所吸取。
荡湖船, 一种民间舞蹈。臧谷《续扬州竹枝词》:“倡优一样有名传,等戏台望眼穿。旦脚且看春狗子,面缸打过又能湖船。”则荡湖船已被运用于扬州舞台上。
送麒麟 一种民间歌舞。《扬州风土记略》:元旦至初五,俗所谓五天年。此五日中,除贺年外,或为方城之战,或作雩蒲之戏……又有送麒麟之说。以竹为麒麟送子状,粘以五色纸块,沿门送之。入门锣鼓一敲,歌声随作。种种歌唱,俚俗不文。”此虽属低级之艺术,但最能说明扬州民间艺术的多样化。形形色色的艺术形式,是扬州乱弹得以产生和存在的雄厚而坚实的基础。 所谓“人和”,指清初扬州盐业的空前发达造成了以商人为核心、以市民为主体的新的人群,他们迫切需求产生新的喜闻乐见的戏曲,以满足其精神文化生活的要求。这种新的要求使本来已呼之欲出的扬州乱弹终于脱颖而出。 盐业的兴旺带来了物质生活的极大富足。关于扬州盐商之富,黄钧宰《金壶七浪》卷一云:“扬州繁华以盐盛,两淮额引一千六百九万有奇,归盐商十数家承办。”《清朝野史大观》更说:“百万以下者皆谓之小商,彼纲总者,得嘻笑而呼叱之!”商人们挥金如土,纸醉金迷,观剧自然成了他们的精神文化生活的重要内容之一。清初扬州盐商多蓄家伶。有记载说,一盐商家演出《桃花扇》,花去十六万两银子制办服装道具。另一盐商演出《长生殿》,一切费用竟达白银四十余万两。此风之炽,以至于引起了朝廷的不安。雍正元年(1723),清世宗有《上谕》说:“朕闻各省盐商……衣物屋宇,穷极华靡;饮食器具,备求工巧;俳优妓乐,恒舞酣歌;宴会嬉游,殆无虚日;……骄奢淫佚,相习成风。各处盐商皆然,而淮扬为尤甚。”但扬州商人家的演剧并无稍减。私人园林中多筑有精美的戏台,文人墨客常宴游观剧,文献中这方面记载很多,如陈其年依园观剧、蒋士铨康山观剧、梁章钜东园观剧、李艾塘东园观剧,等等。在这种风尚中,偶然有一个“不演剧”的盐商,就显得非常突出。《扬州画舫录》卷六载:“初,扬州盐务竞尚奢丽,……自诚一来扬,以俭相戒,……诚一拥资巨万,然其妻妇子女尚勤中馈箕帚之事,门不容车马,不演剧。”诚一姓鲍,即大盐商鲍志道。他因为“不演剧”而享有节俭之名,正从反面说明了扬州盐商与戏曲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