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乱弹的以丑为中心的“二小”、“三小”脚色体制,与扬州花鼓戏的脚色体制完全一致,说明两者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血缘关系。
九 服饰
扬州乱弹的服饰,以及砌末等设施,按照具体班社的经济状况的不同,呈现出繁简、精粗的巨大差异。这种差异,亦如今天的大剧团与小剧团、国营专业剧团与民办业余剧团之间的差异一样,是可以理解的,与剧种的性质并无关联。
盐商置办的家班和农民自集的戏班,在服饰方面可谓贫富两极分化。
关于农村班社的服饰,《扬州画舫录》以“音节服饰极俚,谓之草台戏”形容之。由“极俚”二字可以看出当时农村班在服饰之面的简陋状况,近代扬州的香火戏和花鼓戏艺人,也常有演出前夕临时向观众商借衣服的事,便知两百年前扬州农村乱弹班社的“服饰极俚”是毫不奇怪的。
相反,城市盐商所拥有的班社则可在服饰、砌末等物质方面达到极端豪华铺张的程度。以春台班为例,《清朝野史大观》云:“扬州繁华以盐盛,……最奇者春台、德音两戏班,仅供商人家宴,而岁需三万金。……张氏容园为最著,一园之中,号为厅事者三十八所,规模名异。……梨园数部,承应园中,堂上一呼,歌声响应。”再证之以《扬州画舫录》所载,就可以知道春台班在当时乃是“聚众美而大备”的一个戏班:“戏具谓之行头,行头分衣、盔、杂、把四箱。衣箱中有大衣箱、布衣箱之分。大衣箱文扮则富贵(即穷衣)、五色蟒袍……,武扮则扎甲、大披挂……,女扮则舞衣、蟒服……,又男女衬褶衣、大红夸……。布衣箱则青海衿、紫花海衿……。盔箱文扮平天冠、堂帽……,武扮紫金冠、金扎镫……,女扮观音帽、昭容帽……。杂箱胡子则白三髯、黑三髯……,靴箱则蟒袜、妆缎棉袜……,旗包则白绫护领、妆缎扎袖……,又加官脸,皂隶脸……。把箱则銮仪、兵器备焉。此谓之江湖行头。盐务自制戏具,谓之内班行头。自老徐班全本《琵琶记》请郎花烛,则用红全堂,风木余恨则用白全堂,备极其盛。他如大张班《长生殿》用黄全堂;小程班《三国志》用绿虫全堂;小张班十二月花神衣价至万金;百福班一出北饯十一条通天已犀玉带;小洪班灯戏点三层牌楼,二十四灯:戏箱各极其盛。若今之大洪、春台两班,则聚众美而大备矣。正如《中国戏曲通史》所说:”像乾隆年间扬州的春台班,恐怕是花部诸腔戏班中行头规模最大的一个了。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春台班的经济后台是江春,后来是罗荣泰,都是大盐商。最初,春台班只唱扬州的‘本地乱弹’,后因‘不能自立门户’,就加以改进。他们不但‘征聘四方名旦’,把京腔、秦腔结合了进来,而且在衣装、砌末上也作了极大的丰富。”
十 班社
扬州乱弹的班社,可由下列材料中见之: 李斗《扬州画舫录》:“郡城花部,皆系土人、……城外邵伯、宜陵、马家桥、僧道侨、月来集、陈家集人,自集成班”;“郡城自江鹤亭征本地乱弹,名春台”;“近今春台聘刘八入班,本班小丑效之,……惟胜春班某丑效之能仿佛其五六”。 董伟业《扬州竹枝词》:“丰乐、朝元又永和,乱弹班戏看人多。” 郑板桥《书董伟业扬州竹枝词十七首》:“择善、朝元又永和,乱弹班戏看人多。” 上述材料共提到十二个班社。其中城内六个:春台,胜春、丰乐、朝元、永和、择善;城外六个:邵伯、宜陵、马家桥、僧道侨、月来集、陈家集。凡城内班社均有正式名称;城外班社均无正式名称,而以集镇名称之。
春台班为城中班社之首,其历史可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为纯粹的扬州乱弹,、后期为吸收了京、秦二腔的扬州乱弹。至于其它班社,特别是城外的班社,都是纯粹的扬州乱弹班。
十一 演员
扬州乱弹的演员,知道姓名者,大部分见于《扬州画舫录》。现参照有关资料,分别叙录如下: 熊肥子,生或旦,擅演《大夫小妻打门吃醋》,曲尽闺房儿女之态。 樊大、生或旦,青木正儿原著、王古鲁译著之《中国近世戏曲史?疑其即《花部农谭》之樊八。能作旱目、飞眼,演《思凡》一出,如则昆腔,继则梆子、罗罗、弋阳,二簧,无腔不备,议者谓之戏妖。 小鄢,仪征人,旦。本救生船中篙师之子,生而好学妇人,其父怒投于江,不死,流落部中为旦。后舍其业贩缯,死于水。 谢寿子,旦。擅演《花鼓》,扮花鼓妇,音节凄婉,令人神醉。兼于评话。 陆三官,旦。擅演《花鼓》,又熟于京、秦两腔。 吴朝,丑。扬州乱弹小丑之始祖。 万打岔,丑。亦扬州乱弹小丑之始祖。 张破头,丑。兼工评话。 张三网,丑。 10,痘张二,丑。
11,郑士伦,丑。
12,张天奇,武丑。擅以头委地、翘首跳道及锤锏之属。《扬州竹枝词》:张天奇手会双叉,众眼睁睁看不哗。踮脚伸头听耳急,铁连环响满身花。”
13,岑赓峡,名仙,武丑。磊落不受乡里睚眦,年四十,厚积数万,施之梵觉禅寺,造万佛楼,建坐韦驮殿,辟群芳圃,护火焚晋树二株。铸大铁镬,饭持脚僧。跌坐念佛,不拘僧相。自称曰岑道人。
14,郝天,武丑。
15,郝三,武丑。曾随福贝子康安征台湾,半年而返。
16,刘家相,绰号刘歪毛,丑。本春台班二面,后为僧,赤足被袈裟,敲去板,高声念“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佛。“得钱则转施丐者,或放生。数年,坐化于高旻寺。家相幼爱梵声,长入梨园为小丑,声音嘹亮,盖于一部。年未老,老秃仅存数茎,人称之为刘歪毛,遂不复雉发,屏弃世故显头陀。清佚名《扬州梦》卷十五:“晚桥等正在小兴化家谈得高兴,忽听得门外高声念‘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晚桥道:‘这和尚好生古怪,头儿蓬着,脚儿赤着,身上披了袈裟,云板儿敲个不了,那头发还留着几根不雉,那不是古怪得狠么?’……先春说道:‘这个和尚我终觉在那一个戏班上见过,只是一时想不出来。’晚桥拍手道:“是呀是呀,你提了这句话儿,我就记起来了。’先春道:‘春台班二十年前,有个二面,和那和尚一丝不错。那时登台,声音宏亮的不得了,不但春台班没有一个比得他的,就是别个班儿,也是望尘不及。他年纪没有五十,头发只存几根,因此人人称他是刘歪毛。’”
17,樊八,或谓即樊大,旦。《花部农谭》:“自西蜀魏三儿倡为淫哇鄙谑之词,市井中如樊八、郝天秀之辈,转相效法,染及乡隅。”
18,孙呆子,丑。擅演《借妻》,《扬州竹枝词》:“就中花面孙呆子,一出传神借花婆。”兼善戏法,《扬州竹枝词》:“孙呆周逢笑口开,眼中摘豆手飞杯。因之看尽人情巧,事事多从戏法来。”按“摘豆”为戏法之一种,《扬州画舫录》:“置五红豆于掌上令其自去,谓之摘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