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摘要:本文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汉字的使命在于统一语言与维护语言的统一。本文也进一步论证了汉字为什么能统一语言并维护语言的统一。最主要的原因是:汉字是个原子命题;用汉字写出来的是命题语言。从这个意义上讲,汉字是对人类语言的必要完善和补充,它是个人类共同的“语言因子”;在没有汉字之前,中国的语言是各个部族各行其是的不同语言状态,这是一种没有“主角”、缺乏领导的不完善的状态,即自然语言,自然语言是一种文化结果;有了汉字这个“主角”出场之后,就有了统一的领导,汉语群与汉字共同构成了一种更为完整的语言体系——汉语,本质上是一种命题语言,也是一种完整意义上的语言,这是一种科学。汉语是一种“看”、“听”结合的语言。仅仅是“看”或者仅仅是“听”都不能完整地施受信息的交流传播,只能传递一部分语言内容。汉字与汉言语是相生相养、共存共荣的同一个事物的两个组成部分。没有汉字的语言属于人类文化;由汉字主导的语言是一种科学。汉字的创意,颇有“改土归流”的意蕴。
关键词:汉字、汉语、命题文字、命题语言、文化、科学
人类发明文字是个有目的的行为,中国人发明汉字当然也应该有其目的。那么,我们中国人当初发明汉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或者说,汉字的使命是什么?这个问题想从古人的嘴里得到答案已经不可能,从古人留下来的文字里也不易找得到,唯一的希望是由我们从几千年的历史中去归纳总结。
世界上只有中国人坚持全面使用汉字,日本人坚持使用一部分汉字,朝鲜人和越南人也曾经在较长时间内使用汉字。这四个国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民族的融合都进行的很快,中国有十三亿人,汉族占93%;日本人口1.2亿,几乎全是大和民族;南北朝鲜总计人口约七千万,几乎全是朝鲜族;越南人口八千多万,90%是京族。这四个国家都有一个、且只有一个民族特别庞大,占国家人口的90%以上。这种现象在世界上是独特的,有证据证明,这四个国家都曾经不是这样,而是逐渐发展成这样的。这四个主体民族还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曾经,或者直到现在还在使用汉字。综合考虑上述三个事实,把他们联系起来,自然会得出一个结论:汉字具有民族融合的功能。
汉字为什么具有这种民族融合的功能?以及它又是怎么样进行民族融合的呢?迄今少有人涉及。我觉得,这是个很有价值的问题,值得我们下功夫探讨一番。
一、从统一文字到统一语言 我们的祖先也许并非从创造汉字伊始,就有确定的、统一语言的、民族融合的长远目标。但以现代人的眼光,回朔观察我们民族的形成历史,必然会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我们的祖先当时创制汉字的目的中很可能就有创制统一文字的明确目标,至于最后导致语言的统一,很可能是我们的祖先所始料未及的意外收获。这也就说明了汉字为最终完成语言的统一提供了可能性,中国人选择汉字是正确的。
在多民族聚居、语言纷繁复杂的环境中寻找一种交流办法是创造汉字的主要动因。在人类历史上,有这种动因的国家多,但找到办法的国家少。就目前所知,汉字是唯一的一个能跨越民族语言进行交流的文字体系。这在实践中已经得到充分的证明。
2010年12月24日凤凰网上有一篇翟华的文章:《中国人和日本人今天还可以“笔谈”吗?》,其中写道:
“传说世界上近200个国家中,彼此语言不通的陌生人通过笔谈能马上交流起来的,只有中国人和日本人。遥想戊戌当年,变法事败,康有为出走,谭嗣同和梁启超等乘一辆骡车到了日本使馆,谭与日本参赞笔谈:‘梁启超君应避死,留为大用,托君重义,使之不死’,自己则‘义不应避死’。而当时孙中山先生在日本酝酿革命,和日本朋友宫崎滔天先生讨论建党大业和建国大业,也是用汉语进行笔谈的。”
吕思勉先生的《文字学四种》转引了上世纪初日本人山木宪之的一篇论文叫《息邪论》,文中重点阐述了“中国文字之善,为宇内各种通用文字之冠。” 最后他说:“予故曰:废汉字节汉字之说皆妄也。中国文字,至便至利,欧、美文字,至不便,至不利。中国文字,必通行于宇内。”
清·阮元著《文言说》(见阮元著《研经室三集·三》):
“古人无笔砚纸墨之便,往往铸金刻石,始传久远;其著之简策者,亦有漆书刀削之劳,非如今人下笔千言,言事甚易也。许氏《说文》:“直言曰言,论难曰语;”左传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此何也?古人以简策传事者少,以口舌传事者多,以目治事者少,以口耳治事者多。故同为一言,转相告语必有愆误,是必寡其词,协其音,以文其言,使人易于记诵,无能增改;且无方言俗语,杂于其间,始能达意,始能行远。此孔子于《易》所以著文言之篇也。古人歌诗箴铭谚语,凡有韵之文,皆此道也。《尔雅释训》主于训蒙,子子孙孙以下,用韵者三十二条,亦此道也。孔子于乾坤之言,自名曰文,此千古文章之祖也。”阮元的这段话中,提到“文”,就是汉字或用汉字写的文章,强调的是“文”的视觉效果。汉字的主要视觉效果是表达“义”(概念)的可判断性(谓词),可判断的概念就是命题(命题,逻辑学用语)。汉字把命题定在“视而可知”,把不同的“自然语言”定在“听而可知”,用视而可知的汉字来表述、替代听而可知的不同语言,从而把不同的语言统一在统一的汉字上,进而再统一汉字的字音,最后达到统一语言的效果。这是个很不错的创意。
中国有八大方言,加之日本、朝鲜、越南都曾经长期使用汉字,凡是用汉字写出来的古今文章,尽管日本人写的是日语,朝鲜人写的是朝鲜语,越南人写的是越南语,均能为识汉字的中国人、日本人、朝鲜人和越南人所普遍识读,而多数日本人、朝鲜人、越南人并不懂汉语,多数中国人也不懂日本语、朝鲜语、越南语。这个事实本身就说明,汉字可以写各种不同语言。汉字也能“解释”各种不同的语言(解释,逻辑学用语)。
这就是我们祖先原本创造汉字的目的:用统一的文字表达不同的语言,实现不同民族之间的交流。我们祖先当时所顾及的地域可能并没有后来所达到的那么远。而汉字不但实现了文字的统一,而且还继续前进,最终导致语言的统一。却是他们所始料未及。
其实,文字的统一,并不必然导致语言的归一,日本人使用汉字也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并未导致日本人说汉语;朝鲜人、越南人也有这种情况。就是中国人,文字的统一也未必能导致语言的完全归一。闽粤语言与北方话的差异程度,堪比英德语言之差异,甚或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未因文字相同而同一化。究其原因,在于汉字强烈的表意性与相对弱化的表音性。汉字有“形”、“音”、“义”,日本人、朝鲜人、越南人一打开始只用汉字的“形”、“义”,不取汉字的“音”,迄今日本人使用汉字仍坚持“训读”,就是这个意思,比如用汉字写出来的日本语如“我”写作“私”读作(わたくし)、“你”写作“君”读作(ぁなた)、“他”写作“彼”或“相手方”读作(かれ)。用汉字写出来的日本语虽然或异,但中国人还是可以看懂,这是汉字的解释功能(即原子命题的解释功能)。“训读”的汉字只取其“形”与“义”,由“形”、“义”构成的汉字与谓词逻辑的原子命题完全契合,用现代逻辑的术语说,汉字的义相当于谓词逻辑里的“个体词”,也相当于古贤荀子所说的“名”(《荀子·正名》:“后王之成名:刑名从商,爵名从周,文名从‘礼’。散名之加于万物者,则从诸夏之成俗曲期;远方异俗之乡,则因之而为通。”);汉字里的“形”则相当于谓词逻辑里的“谓词”,或叫属性。所以,汉字的“形”与“义”构成了一个谓词逻辑的原子命题。日本人、朝鲜人、越南人使用汉字去写他们的语言,实际上是用汉字这个原子命题去解释他们的语言。也就等于说:汉字有表达不同语言的功能。如果日本人完全用汉字写他们的语言,这种文字是具有通用性的。反过来亦然:日本人只要掌握足够的汉字,那么,日本人阅读中国的文献是无障碍的。这是命题文字的特点。因为汉字是个命题文字,所以汉字就能跨越语言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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