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义乌方言成分影响农民工语言的途径
义乌方言成分影响农民工语言的途径主要有两条:一条途径是直接对农民工语言产生影响,即由义乌方言直接进入农民工语言;另一条途径是先进入义乌普通话,再经由义乌普通话对农民工语言产生影响的,图示如下:
(影响) (影响)
义乌方言 → 义乌普通话 → 农民工语言
前一途径的例证是那些会说义乌方言的农民工对调查条目的使用,后一条途径可以由以下几个方面的情况得到证实:
(1)完全不会义乌话的农民工中也有一定数量的调查条目使用者
义乌方言属于吴方言鹜州片的义乌方言,与普通话沟通度较低,大多数农民工听不懂义乌方言。[22]但是,如上所述,不会义乌方言的调查对象中也有相当数量的人使用调查条目,比如,有16.76%的人会使用“的”,有14.59%的人会使用“嘞”,有13.51%的人会使用“好了”,有10.27%的人会使用“STV结构”。
(2)义乌普通话是农民工在义乌打工期间接触最多的当地语言
农民工在义乌打工期间接触到的当地语言包括两种话:义乌方言和义乌普通话。义乌普通话是一种带有义乌腔的普通话,里面包含一定的义乌方言成分。调查显示,义乌居民在跟像农民工这样的外地人交往时基本上都讲普通话,[23]而义乌居民所讲的普通话大多为带有一定方音成分的义乌普通话。[24]所以,农民工在义乌打工期间在与当地人交往时,接触最多的并不是义乌方言,而是义乌普通话。对于这种带有方言成分的义乌普通话,农民工基本上都能听得懂,且对它和标准普通话的差异有一定感知,有13.94%的调查对象还会说一点儿义乌普通话。
(3)义乌居民使用各调查条目的比例都是“讲义乌方言时”高于“讲义乌普通话时”
为考察调查条目在义乌方言和义乌普通话中的活跃状态,本文从义乌居民中抽取101个样本进行了调查条目使用情况的问卷调查。调查数据(见表15)显示,除义乌普通话独有的“没有”读音外,其他各调查条目在义乌方言中的使用率均高于其在义乌普通话中的使用率,这说明了调查条目是从义乌方言中进入义乌普通话的,或者说是被讲普通话的义乌人带入义乌普通话中的。
表15:义乌居民使用各调查条目的情况(%) 讲义乌方
言时用 讲普通
话时用 讲义乌方
言时用 讲普通
话时用 两 84.16 50.50 动叠带补结构 64.36 46.53 哇1 46.53 11.88 “没有”的读音 0.00 7.92 哇2 35.64 17.82 老虎价 45.54 15.84 嘞 53.47 35.64 食生米 39.60 3.96 的 71.29 78.22 老面皮 24.75 5.94 好了 81.19 77.23 背大刀 30.69 0.99 STV结构 84.16 71.29 - - - (4)对于结构形式在义乌方言和义乌普通话中有差异的调查条目,农民工一般都采用义乌普通话的形式
有些调查条目在义乌普通话中的形式与在义乌方言中的形式有一定差异,如“哇1”、“哇2”、“的”、“好了”、“两”等词的读音。调查发现,农民工使用这些条目时一般都采用义乌普通话的形式。
综合以上几个方面的情况来看,通过义乌普通话这个“桥梁”对农民工语言产生影响应该是义乌方言成分影响农民工语言的一条重要途径。
结 语
调查显示,在义乌打工期间,部分农民工的语言受到了义乌方言的一定影响,表现为使用义乌方言的某些结构成分,这是一种正在进行中的方言接触现象。从调查对象使用调查条目的情况来看,这一方言接触现象具有如下一些特点:
1.受影响者
农民工中受义乌方言成分影响者的比例不是很高,各调查条目中使用率最高的仅为16.83%。知晓情况方面,女性对各调查条目的知晓率都高于男性,餐饮住宿服务业农民工高于建筑业和制造业农民工,不同年龄的农民工在知晓情况方面未表现出明显差异。使用情况方面,餐饮住宿服务业农民工使用调查条目的比例总体上高于建筑业和制造业农民工。不同性别和年龄的农民工只在语气词的使用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差异:女性农民工语气词使用率高于男性农民工,年龄较低的农民工语气词使用率高于年龄较大的农民工。
2.各类结构成分的影响力
本文以农民工使用调查条目人数的多少作为衡量义乌方言成分对农民工影响力大小的依据。从调查结果来看,不同种类的义乌方言成分对农民工的影响力存在一定差异,其中语气词的影响力尤为突出。在语音、词汇、语法三种成分中,词汇成分的影响力最大,语法成分居中,语音成分的影响力相对较低。在词汇成分中,语气词的影响力最大,使用者人数最多,不过,极具义乌当地特色的几条惯用语的影响力却相对较低,甚至低于语法成分和语音成分。在两个语法成分中,STV结构的影响力高于动词重叠带补语结构。
3.相关因素
与农民工受义乌方言成分影响情况有关的因素主要有:在义乌打工时间长短、接触义乌方言的情况、义乌方言程度和义乌普通话程度。在义乌打工时间越长越可能使用调查条目,与当地人接触越密切越可能使用调查条目,收看方言节目者比不收看方言节目者更可能使用调查条目,会义乌方言和义乌普通话者比不会义乌方言和义乌普通话者更容易使用调查条目。此外,对义乌方言的态度与受义乌方言影响的情况之间也存在一定关联,使用义乌方言成分者对义乌方言的认同度高于不使用调查条目者。
4.影响途径
义乌方言成分影响农民工语言的途径主要有两条:一条途径是直接对农民工语言产生影响,即由义乌方言直接进入农民工语言;另一条途径是先进入义乌普通话,再经由义乌普通话对农民工语言产生影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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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方松熹. 义乌方言研究[M]. 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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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刘丹青. 吴语的句法类型特点[J]. 方言2001(4):334.
[5] 吴福祥. 关于语言接触引发的演变[J],民族语文2007(2):56. [1] 刘玉屏. 农民工语言再社会化分析[J]. 中国农村观察2009(6):39. [2]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253页。 [3] 赵小青.义乌方言的语法及构词法[J].义乌方志,2005(3):35.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5月,第180页。 [4]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180页。 [5]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220页。 [6]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180页。 [7]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180页。 [8]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223页。 [9] 参见刘丹青. 吴语的句法类型特点[J]. 方言2001(4):334. [10] 方松熹.义乌方言研究[M].杭州:浙江省新闻出版局,2000年,261页。 [11] 吴福祥. 关于语言接触引发的演变[J],民族语文2007(2):56. [12] 各类农民工的知晓率和使用率均为该类农民工中知晓或使用调查条目者人数与该类农民工总人数之间的比值。 [13] 男性农民工121人,女性农民工87人。 [14] 调查对象中年龄最小的17岁,最大的63人,平均年龄27.5岁。为进行比较,将调查对象分为两个年龄组:17~24岁为较低年龄组,计107人;25岁以上为较高年龄组,计101人。 [15] 建筑业农民工63人,制造业农民工76人,餐饮零售服务业农民工69人。 [16] 在义乌打工时间在2年以下者107人,在义乌打工时间在2年以上101人。 [17] 指义乌电视台每晚播出的一档用义乌方言播报新闻的电视节目《同年哥讲新闻》,该节目因形式活泼、语言风格亲切,在当地影响很大,深受百姓欢迎。 [18] 跟本地人有密切接触者53人,跟本地人无密切接触者155人。 [19] 收看方言节目者76人(其中经常收看10人,偶尔收看66人),不收看方言节目者132人。 [20] 会一点儿义乌方言者23人,完全不会义乌方言者185人。 [21] 会一点儿义乌普通话及以上程度者29人(其中28人会说一点儿,1人说得跟本地人一样),不会义乌普通话者179人。 [22] 完全听不懂义乌方言的调查对象占67.79%。 [23] 跟外地人交往时使用普通话者占100%。 [24] 调查对象自报的普通话水平绝大多数为“个别音不准”。根据调查员的观察,义乌居民所讲的普通话大多带有一定程度的义乌腔,属于义乌普通话。
《东北农业大学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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