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瑗还认为,劝人不能骄慢,待人要有和气之辞、安人之色。他指出:“劝人之法,不可骄慢也,不可傲易也,又当和汝之辞气,安汝之颜色,以待于人,人若能改其前行,克新厥心,而乃曰:我今所好者,德尔。如此则可以入大中之城也。”[4][卷下]胡瑗认为,对学生要有耐心,做到善劝,以至诚感人。他说:“夫君子之人,有善必劝,劝之不已,则不善至于大善,以至愚者必贤,贤者必圣也。”[2][卷4]安定学案载有胡瑗施教的一则趣闻:“某先生番禺大商子也。安定为国子日,遣之就学京师,所赍千金儇荡而尽,身病瘠将危,客于逆旅。适其父至,闵而不责,携之谒安定,告其故。曰:“是宜先警其心,而后教谕之以道也”。乃取一帙书曰:“汝读是可以知养生之术,知养生而后可学矣”。视之,乃《素问》也。读未竟,惴惴然惧伐之过,自痛悔责。安定知已悟,召而诲之曰:“知爱身则可修身,自今以始,其洗心向道。取圣贤书次第读之,既通其义然后为文章,则汝可以成名。圣人不贵无过,而贵改过,勉勤事业。”先生锐颖善学,取上第而归。”[3][卷1]后来罗达痛改前非,勤奋学习,坚持苦学数年,果然考取了进士,学有所成。欧阳修在《胡先生墓表》中这样评价胡瑗的教育艺术:“先生为人师,言行而身化之,使诚明者达,昏愚者励,而顽傲者革。”[1][p293]显然,胡瑗教育教育学生并不以什么“师道尊严”,而是循循善诱。
三、讲严格并不否认对学生之关爱
胡瑗强调从严管理的重要性,他认为,“为法严而信,为道久而尊”。[1][p117]就教育而言,胡瑗也认为提高学校的教育效果,重在管理。作为教师要把教与管结合起来,只有从严管理才能提高教育的效果。从严管理,必须从严立规矩开始。胡瑗任教期间,就制订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对学生提出了严格要求,让学者“所据而据”。《安定学案》中也有记载,“其教人之法,科条纤悉具备。”[3][卷1]胡瑗对于学生的行为动作要求也很严格。如他初次见到学生徐积“头容少偏”时,便厉声说:‘头容直!’徐积猛然领悟到不但头容要直,而且心也要直,“自是不敢有邪心”。后来,他常对人说:“吾于安定之门,所得多矣,言之在耳,一字也不违也”。他执教后,常在众多学生面前,“多于空中书一‘正’字。且云:‘于安定处得此一字,用不尽’”。[3][卷1]在学校管理方面,胡瑗也有一系列要求。据史料记载,胡瑗去太学时,由于火禁甚严,太学生晚间不得在校留宿,天黑前必须离去。外地求学者须投靠亲友,或住客店,带来许多负担和麻烦。胡瑗了解情况后,便与孙复一道上书请求放宽规定,并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得到批准。自此,“诸生方敢留宿”,“四方学者稍稍臻集”。那时,太学还实行寄宿制,这是一大改革。宋代开国以来,因为太学左侧紧靠着御书阁,一向重视消防,每到夜半时分,宿舍里的灯烛全部熄灭,学生不得留宿。到1056年,胡瑗与孙复主持太学,为了让学生有较多的时间过集体生活,就请示有关部门放宽火禁,如果发生意外,概由他们两人负责。从此以后,又恢复了寄宿制。但胡瑗制定了严格的安全防范措施,由师生轮流值班,督促小心火烛。学生除每月放假四次,其余时间都在校内住宿,起身、就寝以鸣鼓为号;进出校门必须请假,平时不准随意会客或离校。
但胡瑗的严格管理并不是建立在等级级制度之上的,而是从提高教育的效果角度出发的,所以他在强调严格管理的同时,同样强调对学生的关爱。胡瑗是情感教育的高手。他把学生当朋友,他说:“惟朋友讲习,盖朋友之道,同心同德,其气相契。”[2][卷10]《安定学案》也记载说,胡瑗“视诸生如其子弟,诸生亦信爱如其父兄。从之游者常数百人”。[3][卷1]著名理学家程颐在太学中师事胡瑗时,胡、程师生之间,“知契独深,伊川之敬礼先生亦至;于濂溪虽尝从学,往往字之曰‘茂叔’,于先生非‘安定先生’不称也”。[3][卷1]胡瑗深为喜爱程颐这个高材生,不仅处以学职,还表示自己应向他学习,而程颐虽学业精进,但毫不骄傲,非常谦虚,对胡瑗倍加尊重,其师生感情历久弥深。这可以说是胡瑗建立师生平等关系的典型范例。胡瑗还对那些初显才华的学生给以特别的爱护,热心扶植。如,《宋元学案·安定学案》记载:“周之道,字觉民,湖州长兴人。少刻意于学,年十三以文谒胡先生,先生奇之,因留受业。”“潘及甫,字宪臣,扬州人。励志文行,闻胡安定倡学于湖,负笈从之,以其文呈安定,安定喜曰,非诸生比也,遂补学职。”“莫表深,字智行,邵武人也。泰山孙氏弟子说之子。闻安定讲学 上,往事焉。一见奇之,曰:“大有器识,所造未易量也”。以进士累官光禄丞,知饶州,称循吏,杨文靖极称之。[3][卷1]还有如,胡瑗的学子卢秉,字仲甫,德人。光禄卿革之之,虽说他“未冠,有俊誉。尝谒蒋希鲁(堂),坐池亭。希鲁曰:“池沼粗适,恨林木未就耳!”先生曰:“亭沼如爵位,时来或有之;林木非培植根株弗成,大似士大夫立名节也。”希鲁赏味其言,曰:“吾子必为佳器。”[3][卷1]后经过胡瑗的精心培育,他武学精湛。据载,卢秉后来“中进士甲科,累迁制置发运副使,加集贤殿修撰知渭州。击夏酋有功,迁龙图阁直学士。元祐中,知荆南。刘元城论之,降待制,提举洞霄宫,卒。”[3][卷1]胡瑗还从生活上关心学生。如他的学生安焘勤奋好学,身患痼疾,仍坚持听胡瑗讲经,常被挤丫着听讲。一次病发,胡瑗知悉,当即“使人掖之以归,调护甚至”。后来,安焘官至观文殿学士以终。在胡瑗言传身教的长期薰陶下,他的学生不仅养成优良的学风,而且努力效法他的言谈、举止、容貌、服饰等。当然,效法胡瑗者非止安焘一人,史云:“(胡瑗弟子)散在四方,随其人贤愚,皆循循雅饬,其言谈举止,遇之不问可知为先生弟子。”[3][卷1]
胡瑗对学生情同手足,关怀备至;学生对老师也敬重热爱,一往情深。胡瑗晚年去职休养时,其弟子纷纷前去送行,成群结队,相延百里不绝,其情况极为感人。这种异乎寻常的师生感情,不是偶然的,而是由于胡瑗实行无声之道德感化的结果。只有“诲人不倦”,处处关心爱护弟子的老师,才能教出因老师退职休养而成群结队,相延百里不绝送行的弟子。蔡襄在《太常博士致仕胡君墓志》中说:“比去京,诸生诣阙下乞留者累日。公卿祖送都门甚盛,莫不惜其行也。”[1][p115]欧阳修在《胡先生墓表》中说:“(胡瑗)东归之日,太学之诸生与朝廷贤士大夫送之东门,执弟子礼,路人嗟叹以为荣。”[1][p117]《宋元学案·安定学案》亦载:“胡瑗)东归之日,弟子(祖帐,百里有绝,时以为荣。”胡鸣盛在《安定先生年谱》中描述了胡瑗东归时的情景:“集贤校理钱公辅率太学诸生百余人,即佛舍为位哭,又自陈师丧,经假二日”。[5]可见教育离不开感情,感情离不开良好的师生关系。在现代教育中我们应该充分发挥情感的教育作用。明末清初的颜元,自称安定先生“真吾师,恨不及门”,并为自己出身不与胡瑗同时,不能直接求教而饮恨不已。[1][p75-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