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连用的“X式”充当定语,一般都不带“的”。例如:
(15)倒爷儿们开始拿起竹竿舞起来,“瞧一瞧、看一看,坦桑尼亚式鲁梅尼格式大岛茂式菲利普娜塔纱玛丽亚花式繁多,款式新颖……(陈建功《卷毛》)
(16)国奥队在越南的三线全胜引起了普遍的非议,同样,这次国奥队假如还是那套老式英式打法,那么对于霍顿的非议声仍不会停止。(贺晓龙《战上海,找焦点》)
2.2,从“X式”的搭配关系看,“X式”很少再受其他词语的修饰,一般情况下,不但不受“很”的限制,而且也不宜用“非”否定。例如:
(17)转到殿后,正中的两跟石柱,竟是不折不扣的(※很/?非)古希腊科林思式造型,而柱上的圆框形浮雕,又分明具有古印度罗门教神话色彩!(刘心武《盛世无忌》)
(18)小瑛子却注意到滑志明穿上了一套以往没露过面的浅咖啡色的(※很/?非)“撒哈拉式”西服,西服里头是浅蓝色的衬衫,系着一条金红色的条纹领带。(刘心武《盛世无忌》)
不过也有例外,大多数双音节“X式”尤其是成对的都可以用“非”否定,某些“X式”有时可以受副词的修饰,譬如“非、最、纯”,例如:
(19)另外,我们有一位比较正式成员还要正式不可须臾离之的非正式成员—徐姐。(王蒙《坚硬的稀粥》)
(20),还是美国的顾问给李弥出个主意,建议……然后用最新式的美国炸药将地堡炸掉。(邓贤《大国之魂》)
2.3 在“式”族词中,有些词还可以带上“地”修饰谓词性成分,充当状语。充当状语的这些词,一般都是带有某种形象色彩的词,譬如:
(21)《沃土》全景式地展现了广大干部群众在深化体制改革的过程中所经历的曲折与阵痛。(《北京娱乐信报》2004.5.16)
(22)调查显示,这些在很多人印象中肩扛着大包小裹,为了生存候鸟式地迁徙于城市之间的外来务工者,有一部分人的消费方式正在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中国青年报》2004.8.23)
(23)(沈雁冰)编年式地用艺术画卷刻画了现代历史进程的每一个大事件,……(陈思和《从<霜叶红似二月花>到<腐蚀>》)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X式”的基本语法功能比较接近于区别词:A.全都可以无条件地充当定语,带不带“的”基本上是任意的;B.一般不受否定副词“不”和程度副词“很”的修饰。但又不完全等同于区别词:A.有些“X式”还可以兼任状语。B.大多数“X式”不宜用“非”否定。由此可见,仅仅根据少数“X式”的功能和分布,就简单地将现代汉语中的“X式”归入某一词类的做法是片面的,欠妥的。
3表义方式
从表达的角度看,“X式”大致可以分为A、B两大类:描述类和比况类。两者的区别在于:A类重在相关性,“X”都是说明性的,B类重在相似性,“X”都是类比性的。
3.1,A类的主要用法有两种:
a 说明事物的状况和类别的。比较常见的有:
①形式与式样。如:“塔式吊车、台式龙门钳、阶梯式教室”等等。
②来源与特产。如:“港式甜点、广式月饼、西班牙式斗牛士”等等。
③性能与功效。如“触摸式键盘、感应式对讲机、可视式远程电话”等等。
b对相关行为的方式和状态进行说明和描述的。比较常见的有:
①主体与施事。如:“懒汉式的消遣方式、懦夫式的唯唯诺诺、闺中小姐式的多愁善感”等等。
②客体与受事。如“贵宾式的款待、小偷式的防范、孩子式的照顾”等等。
③环境与处所。如“花园式的管理、园林式的布局、宫廷式的礼遇”等等。
3.2,B类的主要用法也有两种:
a 强调被比对象在外表形态上同“X”的相似性。比较常见的有:
①外形与外表。如:“海棠式的廊柱、老太婆式的模样、鱼贯式的学习方式”等等
②体形与体貌。如:“铁塔式的体魄、模特儿式的三围、芦柴棒式的身材”等等。
③气质与风度。如:“淑女式的女教师、学究式的老先生、白面书生式的学者”等等。
b“X”同所比对象的内在特征上具有某一方面的相似性。比较常见的有:
①国别与籍贯。如“日本式的敬业精神、中国式的人际关系、英国式的保守传统”等等。
②阶级与阶层。如“老农式的憨厚与淳朴、小人物式的苦恼、小市民式的精明”等等。
③关系与身份。如“同志式的友谊、朋友式的合作、夫妻式的亲密和随意”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上面所归纳的“X式”的种种表达方式,不仅仅是根据“X”本身的性质确定的,而且还应依据“X式”同其所修饰对象的相互关系来确定。
二、“式”类词的使用状态
现代汉语中 “X式”词灵活性很强,其组合能力和新生类推的潜能很强。所谓“组合能力”就是指参与构造已有词语的能力。王洪君等曾做过统计:在8亿语料中有“X式”类缀词是或类词3466例。同时,它在构造从未出现过的新词新语的能力,也即构造新词的潜能方面,表现也很突出,以致统计处的搭配频率总赶不上变化。通过对语料库的检索,我们意识到,它的能产性比我们设想的还要强许多。在王洪君、富丽的《试论现代汉语类词缀》中“对8亿语料检索到含有“式”语段303104例,经人工鉴别和去重得到“式”缀字组3466例。”④这些用例许多都是根据需要、根据说话人个人对样式、方式的分类临时创造的。比如对管理方式分类有“超前预防式、大棒压制式,放任自流式、金屋藏娇式、全全委托式”的分类。还有许多用例,孤立看时甚至要怀疑其合法性,但在前后文中却的确是很自然的用例。比如:“全面透过式(取景屏)、西服背心式(防刺服)、浓眉大眼红脸蛋式(婚纱照)、老伯式(眼镜)、旅游式(三包)、抛弃式(隐性眼镜)、拖鞋式(凉鞋)、香肠式(奶酪)等等。可见,“式”的搭配潜能是很强大的。
有人曾分别统计钱钟书、老舍、鲁迅作品(早期现汉)和刘心武、余秋雨、王朔作品(当代现代汉语)各一百万字左右,发现前三位使用“X式”的比率远远低于后三位,其中比率大致为1:9。半个世纪以来,不但使用频率大大提高,而且使用方式、表义范围大大拓宽了。
“式”类词是一个庞大的流动性群体,在这个群体中的词大致有三种存在状态:其一,一些词在特定语言环境中一次性出现后便消失了,带有较强的时效性或使用者一定的随意性。如:她的“唉”不是直线的,而是咏叹调式的。(张贤亮《绿化树》)其二,也有一些词语由于使用范围的扩大,使用群体的增多和使用频率的增高而逐渐稳定下来,成为人们所熟知的常用词语,如:中式、西式、男式、女式、焦裕禄式的好干部、拿破仑式的男子汉等等。其三,介于前二者之间,处于不完全稳定状态,前景如何,还要看今后的使用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