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的理学家朱熹对读思结合语文教学规律的认识则更为全面、深刻。他教人读书,特别强调既要熟读,又要精思。他继承孔子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的思想,认为有些人读书“所以记不得,说不去,心下若存若亡,皆是不精不熟之患”。他明确提出:“大抵观书须先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有得尔。”(《读书之要》)这里,朱熹在读书求学方面比孔子表现出许多更为进步的地方:一方面他看到了孔子主张的一边读一边想的读书方法虽然见解深刻但实际操作起来会很不方便,于是他从提高读书学习效果的实际需要出发,将孔子的读书方法做了改进,明确提出了把读书学习的过程划分为先读后想的两个过程的读书方法。他所主张的读书学习的第一阶段的读,根据孔子读思结合的思想,当然不是一点也不想的死读,而是指在读书学习的第一阶段读是主要的,而思则居于相对次要的地位。在读书学习的第二阶段则反是,思是主要的,而读则居于相对次要的地位。另一方面,朱熹又从求真务实的角度出发,对读书学习过程中前一阶段的读和后一阶段的思分别都提出了极为严格的要求。这就是说,读要能“自然成诵” “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而思则要做到一个"精"字,即"埋头理会","反复体验"。“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朱熹已经明确地把上述孔子讲的读书时的思考解释为所谓"理会"、"玩味"功夫,即调动自己全部智慧的力量、情感的力量、意志的力量奋起拼搏,深入思考。而这样的思考当然肯定主要指形象思维了。他说:看书,"须是着力至诚去看一番,将圣贤说底一句一字都理会过,直要见圣语脉所在,这一句一字如何道理,及看圣贤因何如此说。直是用力与他理会,如做冤仇相似,理会教分晓,然后将来玩味,方尽见得意思出。"南宋陆九渊《读书》诗云:“读书切戒在慌忙,涵泳工夫兴味长。未晓不妨权放过,切身须要急思量。”说的其实也是这个道理。我认为,朱熹关于熟读精思的论述几乎完全符合汉语文学习的客观规律。因为语感是语言能力的核心,是调控言语生成与发展的关键因素,高品位的语感能使言语主体一听就清、一读就懂、一说就通、一写就顺,而且听得真,懂得深,说得好,写得美。学生进入学校学习之前就已经形成了本族语的一定语感,语文教学的主要任务就是提高他们语感的素质,使之不断广化、深化、美化、敏化。而高品位的语感则是高品位的言语作品对象化的结晶。此所谓对象化,就是朱熹说的通过熟读精思"使其言皆出于吾之口","使其言皆出于吾之心"。换言之,培养语感乃是语文教学的最主要的目的和任务。而熟读精思则是培养学生语感的两个最基本的方法。这里的“熟读”指读书要积极读、反复读、灵活读、深入读;这里的“精思” 则指读书要积极想、反复想、灵活想、深入想。两相比较,“熟读”对培养语感更为重要,其中,诵读和朗读对培养语感又更更为重要。当然,只读不想,不管怎么说,其对培养语感的功效也不可能比又读又想好。因此,培养语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一定要把“熟读”和“精思”真正统一起来。朱熹固然没有提出和运用语感这个概念,但他却似乎已经窥见其中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