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大同理想与现代和谐社会构建

　　郑 泽 黎

　　郑

　　内容提要：大同理想是儒家最高社会理想，内容包括“天下为公”的原始民主政治、充满仁爱的社会风尚、“选贤与能”的仁政德治、高度文明的道德水平、藏富于民的社会经济和安居乐业的和谐社会等六方面。儒家大同理想的现实意义在于，它与现代市场经济社会具有互补性，表现在法治与德治的互补、人性异化与人性同化的互补、市场竞争与“讲信修睦”的互补、重利与重义的互补、为己与为公的互补、国强与民富的互补。

　　主题词：儒家 大同理想 和谐社会

　　大同世界是儒家的最高社会理想。儒家的大同理想，集中反映在《礼记·礼运》篇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自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儒家大同理想所描绘的上古时代和谐社会图景，与我们正在构建的现代和谐社会有很多相似之处，因而具有一定的互补价值和借鉴意义。

　　一

　　综合《礼记·礼运》和《论语》等儒家经典的论述，大同理想的内容可以归结为以下六个方面：

　　(一)“天下为公”的原始民主政治

　　“天下为公”，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公众拥有选举权。《十三经注疏·礼记礼运注》说：“公，共也，禅位授圣，不家之。” 即天下为公众共有之天下，非一人一家一姓之天下，国家权力不是私家的，不是世袭的。把国家权力交给谁，公众拥有决定权，并通过选举来实现。孔子主张把权力交给尧舜禹这样为天下公利无私奉献的人即他心目中的圣人，这就是“禅位授圣，不家之”。“禅位授圣”的主张表明儒家思想中已经有了公权属于公众的原始民主意识。二是公众拥有被选举权。儒家认为“圣人”并不是某人或某些人的专名，只要通过“内圣外王”的修养，“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涂之人可以为禹”(《荀子·性恶》)。这就不但肯定了人人都有成为圣人的可能，更重要的是，它隐含着一种非常可贵的思想——人人都有被选举为公众领导人的权利。三是公利天下。儒家主张圣人“禅位”、执掌公权，应当以公利天下为己任，把“修己以安百姓”、“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作为自己最基本的政治理念和执政措施。从“天下为公”的三层涵义看，儒家的大同理想中已经孕育着非常可贵的民主权利思想的萌芽。这种“天下为公”的民主意识是儒家大同理想的思想基础。

　　(二)尊老爱幼，充满仁爱的社会风尚

　　大同社会是一个充满仁爱的社会，每个社会成员都像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中，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在儒家视野中，家庭伦理关系是一切社会关系的基础，所以儒家非常重视家庭伦理关系。儒家对家庭伦理的要求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其中“孝悌”是家庭伦理的核心。子孝，不仅指子女在经济上赡养父母，还要在精神上敬爱父母;不仅使父母衣食无虑，更要使父母快乐无忧。在儒家那里，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是相对平等的，父母慈祥子女孝敬，兄长友爱弟弟恭敬，丈夫仁义妻子顺从。儒家认为，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成员的和睦相处，彼此敬爱，幸福欢乐，是构成整个社会和谐安定的基础，这就是《周易大传·家人》所说的“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作为家庭伦理核心的“孝”源于纵向血缘关系，孝德向社会的扩展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悌”则源于横向的血缘关系，其向社会的扩展就是“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样，作为家庭伦理的“孝悌”向全社会扩展就是“四海一家”，就是“仁者爱人”、“泛爱众”。“爱人”的实践方法就是孔子的“忠恕之道”。“忠”要求待人忠诚、忠实，尽己之力积极为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雍也》);“恕”要求宽以待人，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卫灵公》)。“忠恕之道”犹今所谓换位思考、相互理解，它作为社会关系的润滑剂，可以减少人际间的矛盾和摩擦;作为社会关系的黏合剂，可以增加社会的凝聚力。如果每个社会成员都能自觉地做到“孝悌”，并把作为家庭伦理的“孝悌”扩展为社会的普遍道德，使“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就会形成一种尊老爱幼、博爱为怀的社会风气，每个人都爱别人，每个人都被别人所爱，那么这个社会就充满着温馨和仁爱。

　　(三)“选贤与能”的仁政德治

　　儒家主张仁政，以德治国。儒家的仁政德治思想，包括君主正直仁德和选贤与能两个方面。前文所言“禅位授圣”就是对君主仁德正直的要求。至于选贤与能，则是君主推行仁政德治的具体措施。孔子说：“使有司日省而时考之，进用贤良，退贬不肖，……诱孝悌，选才能，此七者修，则四海之内无刑民矣。”(《儒家家语·王言解》)儒家提倡尊重人才，认为执政之道莫过于尊贤：“仁者，亲亲为大;义者，尊贤为大”(《中庸》)。尊贤是实行仁政德治的必要条件，因为“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孟子·公孙丑上》)。孔子要求“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子路》)，认为士人要成为贤能之人，先要树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他鼓励人才积极入世，主张无论社会地位高低，无论富贵贫贱，只要是人才，都可以通过“学而优则仕”的途径选拔出来，担任社会公职。

　　一个国家，如果君主仁德正直，加上贤才能人的辅佐，那么仁政德治就能顺利实施，天下就能安定和谐。

　　(四)“讲信修睦”，高度文明的道德水平

　　儒家理想中的大同世界，是一个“讲信修睦”、文明礼貌的道德社会。在大同社会中，人的行为都出于公心，心存“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自身也，不必为己”的公共意识。在这种无私为公高尚情怀的陶冶下，人人都成为具有很高道德水平的谦谦君子。孔子提出的仁、义、礼、智、忠、恭、宽、信、敏、惠、温、良、俭、让、刚、毅、勇、敬、直、逊、慎独等一系列道德原则，得到很好的实践，并内化为良好的道德习惯。在大同社会，道德已经超越法律成为人们日常生活行为的最高准则，社会利益的公平分配完全可以通过道德调节来实现，高度文明的道德水平成为社会公平与安定的根本保障。由于道德具有使社会“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的力量，法制在大同社会里成为了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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