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代教育学视域下所要表达的人的形象应当是开放的而非内心隔绝的,是生成性而非预定的。因为就教育的本性而言,它本身就是丰富的、永恒变动的,处于其中的主体的发展也是没有止境的,不断地实现自我超越与发展。人通过教育和劳动,不断塑造自己的新的形象,并创造着自己的新的存在状况和新的规定性。在这种视野下,教育也被赋予了新的意涵:教育活动变成了人的本质的创造与生成的过程。
(三)从关系的维度来理解人是当代教育人性观的基本方法
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人在教育中是被看做“彼此心灵不相交涉的单体”而存在的,彼此心灵和生活不相交涉,在自己之外的一切存在都是客体。这一人性观曾经在教育中有很明显的体现:教育被视为教育者对受教育者的改造与赋形,每个人都将他之外的存在视为对象,无法与他人、与周围的世界平等自由地交流、对话与共处;衡量成功的标准是通过比较得出的,成功建立在与他人的比较之上,而不是处于自身发展的维度来作出判断。多尔迈曾对人的这种单子式存在状况进行了精简的说明,“征服了上帝,‘唯一剩下的人’并不能品尝他的胜利,而是被淹没在灭亡的旋涡之中”。[5]针对现代社会出现的人的问题,学术界引发了终结单一主体性的声音,这标志着作为现代性根基的“人”的观念逐渐在丧失着它的力量。
随着对单子式人性观的反叛,人们逐渐认识到人的存在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维度,那就是主体间的维度,人的存在即是人与人的交互作用。它一方面承认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差异性和多元性,在此基础上,主张用沟通、理解和对话等手段来弥合主体之间的差异。这一人学视阈的改变是对教育学视域下的人学观的转变轨迹产生了明确的影响,我们逐渐发现,“人在本质上是交流的生灵,离开了交流就把人降格为物”[6],这意味着良好的教育必须保留人性和人际关系的基本因素。在教育生活中,人与人之间应当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交流与相互影响,通过沟通、合作与对话得到共同发展。
(四)以多元化作为当代教育人性观的基本特征
在我们当下这个时代,人类对自身的理解比起以往更加矛盾和多元,哲学、心理学、伦理学、教育学共同阐述着对人性的理解,并且学科间相互产生影响。教育学不仅站在自己学科的视点,在实践中探索人是什么的奥秘,而且广泛吸纳和借鉴其他学科已有的思想资源,这些理解对全面人性观的建构共同发挥着作用。另外,各种主义、流派对人性的理解对现代教育发展与改革均产生着不同程度的影响,也丰富了人性论的思想宝库。不仅各个学科领域及思想流派可以对“人是什么”发表看法,而且每一个身处教育生活世界中的人都会对上述问题有自己个性化的理解,这些理解作为深层观念和文化形态制约着他们的教育行为和教育选择。
上述教育学对人性观的追索无疑隐含着教育对人性的召唤,它昭示着一种崭新的思维方式,并将人的主体性、创造性等基本问题重新纳入教育视野,促进了人的地位在教育中的提升。但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目前对教育人性观的阐释呈多元混杂的趋势,每个教育工作者对教育人性观都持有个性化的理解,以至于有学者对当下人性观的多元性充满感喟,无奈中发出了“人就是人”的著名论断。多元化的人性观在增强学校教育生活的丰富性的同时,也导致教育出现了许多新的问题,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教育似乎丧失了统一性,缺乏共同的见解,呈现出较为无序的局面。因此,建构科学的教育人性观仍然将是教育学接下来必需要做的理论工作。
三、未来走向:多元的整合与教育人性观的重构
(一)消除对人的二元对立的理解,从更加全面的视界探寻人的本质与内在需求
教育应当是以人为本的活动,这在当下的教育活动中已经得到了普遍的认同与确认,但“人是什么”却是困扰我们已久的问题。无疑,良好的教育应当建立在对人的正确认识基础之上,惟有如此,教育才可以站在科学的视界,通过合理的手段来促进人的进步与完善。而科学合理的人性观可以摈弃片面人性观对教育的误导,使教育的顺利发展和改革获得饱满的理念基础。
要建构一个合理化的教育过程,首先意味着对人的理解上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的消除。亦即教育学对人的阐释应当全面,不可偏执一端,否则将会在教育功能与运作方式的认定上产生片面化理解,有很多教育中的悲剧都根源于对人的理解的片面性与二元对立性。例如,完全预设的教育将会使人失去自由空间,产生塑造论;而不干预、不预设的教育也将意味着放弃对人的引导,牺牲教育质量。正是由于人本身存在的内在矛盾性,决定了良好的教育不仅要体现顺应性,赋予人以知识和理性,以适应当下的社会生活环境;也要体现超越性,培养人的创新精神和独立人格,使其在适应现实世界的同时永远存有对现实的批判态度,进而产生对理想生活的无限向往与不懈追求。教育不仅要给人理性的知识与眼光,同时也要给人以意义和理想。教育不仅要对人的潜能、自由与智慧给予肯认,同时也要对其进行必要规训与指引。简言之,关涉人的生命成长的教育必须建立在对人性的深刻理解和充分尊重的基础之上,应当离弃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如此方可为教育的科学运行提供始基。
(二)整合多元化人性观,以科学的教育人性观建构教育过程
教育人性观的多元化已经是一个可以觉察到的客观现实,人性观的多样化、个性化、异质化成为一种常态性存在。正是教育人性观上的这些不同、差异甚至对立的见解,为教育的丰富性提供了基础。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多元化的教育人性观也导致了一些新问题的出现:教育在很多时候丧失了统一目标和教学价值观,变成了碎片式的活动,出现了较为无序的局面。在教育大发展大变革的形势下,各种教育人性观和教育立场的偏执,它们各自的片面追求和彼此对立,势必导致新的混乱和冲突。因此,在保留各种人性观的合理成分的同时,有必要对多元人性观进行必要的整合。
不可否认,每一种教育人性观都有各自的思想根基和历史依托,都有其现实的利益基础和文化环境,因此并不能通过简单的理性说教和情感呼吁来实现教育人性观的整合和统一,而需要进一步反省它们各自产生和存在的根源,发掘其合理成分与积极意义。也许还有其他的人性观形式需要我们去发现和创造,但无论选择哪一种形式作为教育的基础理念,我们思考的一个出发点都在于:充分尊重各人性主张的合理成分,将目标定位于多元人性观之间的共生与补充。整合多元人性观,对教育工作者进行教育人性观的启蒙对于规范当下的教育局面是大有助益的,也是新时期的教育亟需要做的理论工作。
(三)树立人性观的教育学立场,增强对人性的教育学理解
《教育与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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