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如何进行研究

　　(一) 合理构建知识树。前面提到，研究生要多读书，那如何选择有价值的书籍构建知识树呢?导师应当开出一些书目，要求仔细研读。另外学生在读一些与研究领域有关的著作、论文时，也会在参考文献中发现许多要读的书，不妨一一读来，一一做好读书笔记和读书心得，这样百十本下来后，就可以挑选其中最重要的五、六本书了，要读好几遍，虽然不可能只读那几本重要的书，但是那五、六本书将逐渐形成一个学生知识树的主干，此后的Stuff要挂在上面，都可以参照这一个架构。注意要把不相干的Stuff暂放一边，要知道生也有涯，知也无涯，一个人不可能读遍天下所有的好书，所以要学会取舍。而有些人不知道有所得必有所舍的道理，想遍读天下书，做世界上知识最渊博的人，最终却是一事无成，现在知识爆炸，日新月异，能在某一个极小的领域成为专家就实属不易了。譬如洛加大法学院有两个卓越的合同法专家教授，他们却不清楚在洛杉矶租赁房屋签与不签合同差别在哪，因为这是笔者的Faculty Sponsor擅长的，他专门研究不动产合同。美国法律极其发达，学科被划分很细，能成为一个专家就难了，更别说大家了。但笔者以自己切身的体会要告诉大家：突破学科间的界线，跨学科的学习也应是很重要的事，但是跨学科涉及到的东西必须要对这棵知识树有帮助，只是要学会到别的领域去摄取一些概念，从而对于自身关心的问题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启发。近几十年来，人们发现不管是科学或人文，最有创新的部份是发生在学科交汇之处。为什么会如此?因为我们现在的所有学科，大部分都在西方十九世纪形成的，而中国再把它转借过来。十九世纪形成这些知识学科划分的时候，很多都带有那个时代的思想和学术背景。以诺贝尔经济学奖为例，这二十年来所颁的奖，如果在传统的经济学奖来看就是旁门走道，古典经济学岂会有这些东西，心理学家也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而2009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给了美国政治学家埃莉诺·奥斯特罗姆(ElinorOstrom)和经济学家奥利弗·威廉姆森(OliverWilliamson)。ElinorOstrom是1965年毕业于洛加大的政治学博士，她成为该奖颁布以来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出乎经济界的意料，她的“公共资源在组织中的作用的非市场经济理论”，其实与她多年一直致力研究的政治学有太多关联;而OliverWilliamson的“产业组织理论”则介于企业理论与合同理论之间”。笔者在想下一个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得主会不会是研究法经济学的学者呢?他们的获奖看似偶然，其实是必然的。因为他们都在学科的交界上，学科跟学科、平台跟平台的交界之处有所突破。因为在平台本身、在学科原本最核心的地方已经被search太多次了，不一定能有很大的创新。常常一篇硕士论文或博士论文最重要、最关键的，是那一个统摄性的重要概念，而通常在本学科里面抓不到，是因为已经泡在这个学科里面太久了，忘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更好解释这些材料，不过这些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譬如ElinorOstrom，她的理论有时候在经济学这一个部分没有大关联，在政治学的这一个部分也没有大作用，不过两个加在一起就会蹦出来火花。联系到美国法学院，JD的本科都是非法学专业，而如果继续读PHD，是不管本科、硕士读什么专业的;而我国如果本科不是法律专业，那找一个好学校读硕士是比较难的，因为不是科班出身，更不用说读博士了;再如在美国薪酬最高的律师是做知识产权案子的，因为这些律师必须有理工科背景又懂法律。再联系到笔者所在的洛加大法学院，他们一周两次Faculty Colloquia，一般周五那次是本法学院或其它知名法学院的教授作报告，周一那次很多是别的系院别的学院来作报告，如社会学的教授作的“ Uncertainty” 和 "Lawyering for Humanity: An Empirical Study of Anti-Torture Legal Activism in the United States" ， 人类学教授作的“Culture as an Evolutionary Phenomenon"，历史学教授作的"Spanish Medieval Law and the New World: From Castile to Los Angeles"，甚至还有建筑学和城市设计系的教授作的"Radical Interventions to Transform the City"。所以笔者一直坚持法律要服务于经济，法学家不要制造空洞无用的理论 ，发表一些只有30%别人可以看懂的论文而自鸣得意，而是应该研究经济理论经济问题和经济现象，解决至少襄助解决经济难题。法律要服务于大众，让民众知法懂法守法用法和依法维权。法律要有中国特色，不可照搬西方法律制度，所以作为法学院的学生应该学会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和经济学的一些基本概念和研究方法，了解历史，深入社会，历史的辨证的科学的看社会问题，形成自己“批判性思维”(criticalthinking)。

　　(二) 加强学术道德修养。上面提到中国不论学者还是学生疲于应付量化考核，抄袭剽窃经常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改革了毕业条件、考核条件是否就足够了呢?有一个问题需引起重视，即学术道德问题。有学者指出，有相当多的本科生，甚至硕士生、博士生，分不清适当借鉴、征引与抄袭剽窃的区别。由于缺乏一个学术界公认的标准，中国大学的指导教师只好根据自己的经验或理解来要求学生的论文，而许多学生则完全没有这样的机会去得到这样的严格训练，基本靠自己摸索和理解。因此当他们在写作时即使有违规现象也未必察觉，或即使知道不妥但也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美国，关于学术道德问题至少在本科阶段 (如果不是更早的话) 即开始强调。每个大学的学生手册上，对作业或论文的抄袭及其处罚都有明确规定，凡下列任何一项都是抄袭行为：使用他人原话不打引号不注出处;使用他人观点不注出处;虽然注明资料来源但使用原文时未打引号;借用别人的结构和大纲写自己论文等。大多数教授在开学第一天发给学生的教学大纲上，都写明论文抄袭或考试作弊者本门课得零分。凡修文科的学生一般都要求写课程论文，教授对论文的引文、注释、征引文献目录(bibliography) 等都有严格规定。而中国很多学生唯恐被发现抄袭，于是把参考最多的一定不列在参考文献里。所以是否借鉴美国凡事都一一列明的做法，在中国对抄袭行为也做明确的规定呢?一旦发现抄袭，则给予严惩，并计入个人信用系统中，使其抄袭的成本远远高于收益的成本。

　　此外，笔者认为中国研究生的毕业条件要改革。现在一般要求硕士毕业除五万字左右的毕业论文之外，还要在省级以上期刊杂志公开发表两篇论文。没想到这个毕业条件却养活了一大批杂志社，交了高额的版面费，只要达到字数要求，再烂的论文也给发。而博士毕业却因学校不同条件不同，但越好的学校要求发表的级别越高，篇数越多，但至少三篇以上。只有三年时间，还要完成十几万字的毕业论文，还要读书，还要挣钱，据笔者所知，很多硕博士都在打工，收入不菲。于是写论文基本就是复制粘贴的过程。毕业条件中的发表论文的规定，在笔者看来实际上不但没有提高硕博士的质量，其结果是适得其反。这种办法其实是舍本逐末，因为硕博士时期应该是“吸收” 的时期，却在逼迫他们“付出” 。由于学习期间缺乏积累，这些硕博士毕业后当然缺乏创造性研究的潜力。其实中国目前的学术风气，一直是比较重视量的，是数量而非质量，衡量学术水平，就是出版了几本书， 发表多少篇多少万字的论文， 获了多少优秀成果奖这样的量化考核，即使成了大家，也要不断把旧书翻新，往往是换汤不换药就又出版，否则，完不成学术任务，真是悲哀。笔者觉得真该重提过去的“一本书主义”，正象王笛先生说的“宁出一本一流著作，不出十本二流著作。”好著作都是深思熟虑之作，不可能一蹴而就，不可能是闭门造车，哪怕是个人著作，也必须要集思广益。高产低质，虽图一时之利，但很快被人扔到了爪哇国，心血岂不白费!所以对研究生来说，更该给他们一个宽松的学术环境，给他们多读书，多思考，多辩论的时间，鼓励多写小豆腐块，写出有真知灼见的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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