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俸任“抚黎通判”的时间有两种说法:
一说万历二十九年:明万历《琼州府志》卷九《秩官志》“通判”条:“二十九年,设抚黎通判,自俸始。”[7](页300b)
一说万历三十一年:明万历《琼州府志》卷八《海黎志》:“三十一年以琼黎黎马屎平后,请设抚黎通判一员,专管黎事。”[7](页262a)这条材料说,“抚黎通判”是在万历三十一年设立的。
我们认为,吴俸担任“抚黎通判”当在万历三十一年。这一年,吴俸48岁。
吴俸吸取历次“黎乱”的教训,上任伊始就想方设法消除长期以来造成的民族隔阂,“时水会新创城署,黎歧叛服不常,公不辞瘴疠,甫下车即条上《黎防三蠹》,皆切中肯綮”[4],马屎起义刚刚平息,“俸承马屎剿定之余,开示信义,招抚黎人”[7](页398b),为了抚平民族伤疤,吴俸将自己的见解写成《黎防三蠹》上呈当局,此文今虽未见,但从题目上看,应是探讨“黎乱”的根源及提出解决“黎乱”的办法。吴俸制定了优抚黎族的一系列措施,尊重黎族风俗,提拔黎族官员,开办黎族学校,发展黎族经济。
吴俸“在治理少数民族工作中身体力行,言而有信,终赢得夷人信服”[9],以信义“抚黎”,以德服“黎”,“黎出听招者数十峝,愿输纳者数百顷”[10],由于方法得当,几十峒黎人接受了政府的招安,新增纳税田地几百顷。清光绪朝《庆元县志》卷十《人物志上》:“黎峝叛服不常,俸为之兴学校,教婚丧礼,及贸易馆航法,黎感悦,归版者三百余峒。”[10](页264)清叶黼《广东琼州府别驾讳俸公传》也说:“公尝为之兴学校,教婚丧礼及廛市、馆航法。黎感悦,归版者三百余峝。”[4]当时,琼州大乱初平,百废待兴,吴俸以传授先进文化为己任,始终把黎族教育放在重要的位置。万历朝《琼州府志》卷十六《学校志》“水会社学”条载:“万历二十八年(1600)军门戴耀平黎马屎,立水会城公署,三十一年,抚黎通判吴俸创建先师庙、两庑、明伦堂、设社师,训黎童,置学田赡之,立戴公祠,春秋祀享。”[7](页191b)吴俸设立水会社学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要使黎民百姓皆蒙教化。吴俸认识到黎民起义的根源在于黎汉之间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于是,兴学校、改礼俗,辟衢路、凿井泉,设市贸易、屯田积谷,使荒山野岭变成了粮仓。通过一系列的措施,黎族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世代穴居的黎民逐渐走出了深山,大大加快了民族的谅解与融合。
从“水会社学”的选址也可以看到吴俸等人的良苦用心。“水会社学”建于“水会城公署”所在地,“水会城公署”或称“水会守御所”,简称“水会城”或“水会所”,址在琼山县林湾都水蕉与大会两座军营之间。吴俸的官署以及抚黎厅也在水会城中。学校建在公署与军营所在地可以确保“教育对象”的生命财产安全。“据记载,明代社学的教育对象是15岁以下的幼童,教育内容包括御制大诰、本朝律令及冠、婚、丧、祭等礼节,教育经费有来自‘学田’的收入和墟市的租税作为保障。”[10]吴俸为黎童建起了正规的学校,学校中有先师庙、明伦堂、教室及附属建筑,配备了好的教师,为了免除学子的后顾之忧,吴俸专门“置学田赡之”,也就是为社学设立“学田”,再用田租收入作为水会社学的教育经费,同时,吴俸还建立了一整套激励措施,用部分租税奖励品学兼优的学生。吴俸“建设水会所社学,取府学弟子员教黎童习读,黎人因此知学”[10],吴俸从“琼州府学”挑选优秀学生到水会社学执教,大大提高了山区的教育质量,开了黎族教育的先河。
吴俸引进先进的汉族文化,传播儒家礼仪制度,极大提高了黎族同胞的文化素质,为黎族文化的繁荣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吴俸担任“抚黎”通判的同时还兼摄琼山县事。吴俸在代理琼山县令期间,贴近民生,访贫问苦,革除积弊,移风易俗。当琼山遭受地震、飓风等自然灾害,县学受到破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重建。万历朝《琼州府志》卷十六《学校志》“琼山县儒学”条载:“乙巳地震,积岁飓风,庙堂尽圯,其年署县通判吴俸修建。”[7](页179b)琼山县儒学在地震中倒塌一事发生在万历三十三年(1605),署县通判吴俸亲自捐资修建,琼州人民深为吴俸重视教育的精神所感动。
明万历朝《琼州府志》卷九《秩官志》“别驾”条:“琼山火耗,沿袭为常,俸悬锣于二门外,有擅增分厘者置法。”[7](398b)《广东通志》卷四一《名宦志·琼州府》:“署琼山……禁革浮耗,令悬钲署门外,有擅增分厘者寘法。”[8]“火耗”、“浮耗”是指在国家规定之外另加赋税,这完全是一种横征暴敛的非法行为,多征的赋税往往落到地方官的腰包里去了。吴俸“悬锣于二门外”,明令禁止“火耗”,发布通告,使人人皆知,从根源上杜绝了琼山官吏的贪腐恶习。
《广东通志》卷四一《名宦志·琼州府》:“署琼山。有积案连年不决者,实时昭雪。”[8]吴俸爱民如子,对所辖范围内的积压案件进行全面清理,亲自审阅,掌握第一手材料,了解案情,深入分析,做到件件落实,平反了许多冤、假、错案,将无恶不作者绳之以法,还无辜者清白。
吴俸还借鉴在辽东开设“互市”的经验,也在黎族聚居区开设集贸市场,鼓励黎民与汉民进行贸易。有一个叫“水蕉市”的集市,是吴俸设立的集市之一,逐渐成为琼州最为繁华的集市,对促进当地经济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黎族人民为了铭记吴俸的功绩,将“水蕉市”称为“吴俸市”。吴俸在任的几年间,黎族地区社会安定,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黎民深受其惠,纷纷接受招安,琼州进入了一个和谐、稳定发展的时期。
吴俸任通判期间还平定了一场由当地汛兵发动的武装叛乱。清光绪朝《庆元县志》卷十《人物志上》:“时汛兵叛,当道束手,俸曰:‘此国虑也。’毅然请往平之。”[5](页264)清叶黼《广东琼州府别驾讳俸公传》也载:“时汛兵叛,当道束手,公曰:‘此国虑也。’毅然请往平之。既平,此地之老幼妻孥得安全者数千万人。”[4]明军武装叛乱的时候,琼州府当局惊慌失措,束手无策,形势十分危急,吴俸却临危不惧,主动请缨,带兵前往平叛,保全了数万百姓的生命和财产。
吴俸虽官居通判,却能廉洁自律。清光绪朝《庆元县志》卷十《人物志上》说:“琼产甚富,尚苞苴,俸旦暮祝天,不敢一钱自欺。民歌曰:‘人道我公清似水,我道公清水不如。’”[5](页264)清叶黼《广东琼州府别驾讳俸公传》:“琼产甚富,尚苞苴,公旦暮祝天:‘不敢一钱自欺。’黎民歌曰:‘人道我公清如水,我道公清水不如。’”[4]吴俸唯恐民间盛行的送礼、宴请等风气玷污了自己的清白,于是每天早晚对天祷告“不敢以一钱自欺”,这种两袖清风的情操深深感动了琼州人民,当地人民曾经编了一首歌谣,说:“人道我公清似水,我道公清水不如。”吴俸“一钱不私,毫厘无取”的精神至今仍有深刻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