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小说体现出结构艺术的多样性。结构是指作品内容的组织与安排,它包括形象的内部构造和外部组织方式。贺享雍小说的结构主要体现在情节设置、中心线索、叙述视角三方面。从情节设置看,他的作品既有“闭合—圆满状态”的设置(如《苍凉后土》),又有“开放—未竟状态”的安排(如《怪圈》),也有“片断—偶然状态”穿插(如《遭遇尴尬》);从中心线索看,其作品既有“自然—时间线索”(如《豪门少妇》),又有“方位—空间线索”(如《官雎关雎》),还有“矛盾—时空线索”(如《严家有女》);从叙述视角看,他的小说,既有“零聚焦”叙述(如《苍凉后土》),又有“内聚焦”叙述(如《狼相报告》),还有“外聚焦”叙述(如《遭遇尴尬》)。所有这些手段的使用,为我们构架和编制了一幅幅精美的社会生活图景,让人叹为观止。
其二、语言自然、朴实、生动、形象、准确、传神。语言是文学第一要素。贺享雍小说善于使用自然朴实的语言,生动、形象、准确、传神地表现人物和情境,他写农村题材,如《花花轿儿出山来》,作者用生动、风趣而俏皮的语言反映了巴渠一带的民情风俗故事,作品对接亲队伍小伙子们抬嫁妆这样描写:“二十多个十八九岁,一律剽悍精壮,一律脸上荡漾着喜气和不安分神色的小伙子,把肩上的抬杠晃得像杂技舞台上的钢丝绳,闪闪悠悠,‘叽嘎叽嘎’,极有韵味。后梢的抬伙刚一踏上公路,打头的小伙子便一声号令:‘矮落——’后面就立马雁叫似的齐鸣:‘哦嗬——’余音未歇,肩上的箱笼帐被、立柜衣橱、方桌凉椅……早已落地‘稍息’了”,小说语言自然朴实,洋溢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贺享雍不仅善于驾驭自然朴实的语言写农村题材,也能用准确、传神笔墨写出豪门和都市的精彩,他在《狼相报告》里这样描写城市春光:“城市里的春色是由那些不甘寂寞、想领风气之先、独占鳌头的姑娘少妇们来扮演的,由她们还没到季节就早早穿起的黑皮裙或粉红色短呢裙,由她们那裸露出的胳膊和小腿肚上充盈着光泽的皮肤,来唤醒男人关于春天的记忆的。” 这样准确、传神的语言在贺享雍作品中比比皆是。
其三、沉郁苍凉的文学风格。文学风格是指作家的创作个性在学作品中的鲜明体现,它是由作品的内容和形式有机统一所呈现出来的一种整体性的与众不同的艺术特色。从这一意义上说,风格是指作家的创作个性在文学作品的整体中通过言语结构所显示出来的、能引起读者持久审美享受的艺术独创性。而作家的创作个性和具体话语情境,总是受一定时代的社会生活的制约和影响,作家作品的风格就不可能避免地带有一定时代的特点,可以说,风格是特定历史时代的修辞表达。贺享雍的小说展现出巴山渠水的自然风光和人文风情的地域性,表现出沉郁苍凉、沉实厚重、诙谐灵巧的风格特征,其具体体现为作品风格的地域性与时代性的融合、凝重性与通俗性结合、作家和作品的一体。如他对川东方言和民间歌谣的恰当运用,使他小说呈现出特有艺术的魅力,尤其是在塑造人物形象和表现地方风情的时候,方言和民间歌谣更能做到传神写照和惟妙惟肖。如小说《山村明月夜》媒婆王水仙的巧舌如簧:“哎,我说杜大哥,你啷个榆木脑壳不开窍!人家相貌差点怕啥?长得再美,肚子饿了还能啃两口?”《豪门少妇》里面也有很多极富川东地区风味的方言土语:“老板在扯着嗓子吆喝:‘高粱白酒!’‘肥肠三鲜!’‘冒儿头(注:高过碗口的白米干饭。)相因(注:便宜。)得很!’”,《狼相报告》 中:“砍脑壳的”、“断脚杆的、”“挨枪子的”,这些语言都在川东一带百姓中非常流行,真实地刻画和表现了富有地方特色的街道妇女骂人的辛辣。特别要指出来的是《狼相报告》有一首在巴山地区广为流传的民谣——《犀牛望月姐望郎》,作者借助它既串联了主人公朱晓惠与前后两个情人的感情纠葛,又因为这首歌谣使平静的生活荡起了涟漪,发生了和欧阳导演如火如荼的婚外恋。为此,范藻先生说:“这些民间歌谣不但生动地展现了人物的内心情感、点缀着故事的情节进展、表现出独特的地域风情,而且形成了作者个人的文本风格叙述技巧,更重要的是使得贺享雍小说具有浓烈的民间性、原生性和粗朴性的美学风貌。”[13]
综上所述,贺享雍小说既求“真”,又向“善”,且崇“美”,从而实现了“真”、“善”、“美” 的价值取向与交融,同时,“历史理性”、人文关怀”、文本升华”三位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者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审美张力和平衡,再加上作品对乡土社会和人生的多维投射和反映,使贺享雍小说呈现出广阔的审美空间和丰富的审美意蕴,由此,也使贺享雍成为巴山作家群中一颗璀璨夺目的星星。
参考文献:
[1]童庆炳.文学里理论教程教学参考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139
[2]列宁.列夫·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镜子[A].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241.
[3][4][5][6][7][9][10][11][12][13]范藻.沉默的呐喊——贺享雍小说研究[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03:49.53.53.52.52.170.95.97.97.261.
[8]转引自傅孝先.西洋文学散论[M].广州: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