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这就是那个时候连接家乡与县城的路——河多,谷深,路颠。久旱逢甘霖,政策暖人心!一九七八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遍了城市农村,吹遍了千家万户。时代在前进,社会在发展,生活在改善,这是无人可挡的历史潮流。
【重点词 】进城 土路 沙路 柏油马路 苦行僧 自行车 摩托车 小汽车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 改革开放 变化
(一)
我是一九六九年生人,家住城南约三十华里的一个小村子。那时候,村子里有清澈甘甜的泉水,有日夜叮咚不竭的溪流。水中有鱼,溪边有草,岸上有树,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记得有一次,我问爷爷:“小溪流的家在哪儿?”爷爷望着溪水流去的方向笑着说:“在县城。”“县城?”我更是疑惑不解了,便追问道:“县城在哪儿?远吗?”“县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需要走上大半天才能到的,那里可要比咱们村子好多了。”从此,县城成了我日思夜梦的地方,并希望有一天也能像小溪流一样蹦蹦跳跳的去县城。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是我八岁那年夏日的一天,听说,我的一位姑奶奶(爷爷的妹妹)返城了,爷爷要去看望。听奶奶讲,我的这位姑奶奶原本是城里人,她没有生养,一家就他们孤寡两人,曾经硬是被人从城里逼到乡下去了,住乡下不久,我的这位姑爷爷说是被“风打了”(属方言,就是现在说的脑梗塞),从此卧床不起。当时姑奶奶生活的很艰辛,六十多岁的人了,一方面要照看生病的丈夫,一方面还要下地劳动,为的是能挣回糊口的八两口粮。
三年之后的一天,国家有了新政策,以前下了乡的人家现在可以返回县城生活了,我姑奶奶就是这样返回县城来的。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后,便去央求爷爷、奶奶他们。小时候,爷爷、奶奶是最疼爱我的,什么事都会依我的。这回经我一嚷,他们也就答应了,只是担心我走不动路。可别提当时有多高兴啊,我开始想象城里的情景了:那里一定有很多很多从家乡流去的溪水,水里有好多好多的小鱼儿,溪边也有跟自己一样大小的玩泥巴、捉小鱼儿的城里孩子,还有-----
这年,爷爷、奶奶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而爷爷身体一直很好,走起路来跟年轻人一样,腿脚很利索的。
第二天天没亮,奶奶就起床为我们爷孙俩准备路上吃的干粮了,在鸡还没啼鸣的时候我就醒了,生怕爷爷不拎我偷偷走掉。我爬在被窝里,仔细地聆听着、等待着、渴望着公鸡能早一点啼叫,我们能早一点动身。(当时的农村人家,很少有钟表之类的东西,都是以鸡啼来确定时间的,一般当鸡叫第三次的时候天色才慢慢放亮,一次与一次之间的时间间隔大概是半小时左右)不多时,果然从屋后的鸡圈传来了“喔-喔-喔”的打鸣声,这时候,奶奶准备的干粮也正好就绪了,记得当时天色还很黑,我们就出发了。
出了家门,要经过的第一条河就是家乡的厉河,河上没有桥,都是踩着水中的大石块过河的。那时我胆子小,不敢过,是趴在爷爷背上背过去的。走了大约两华里的田间小道之后便到了公路,那时的公路很窄,大约相当于现在的一车道宽,路是土路,坑坑洼洼的,一旦遇到下雨天,道路泥泞不堪,根本无法行走的。
一路上很少见到汽车,有时偶尔有一辆拖拉机嘟嘟嘟,嘟嘟嘟颠簸而来,在我们这些步行者面前显得很神气的,转眼间就又嘟嘟嘟,嘟嘟嘟颠簸而去了,见到的最多的车类还要数自行车了,来来往往的,很快,铃儿也很响,叮铃铃,叮铃铃的,像是有意在炫耀似的。除此而外就是这些“苦行僧”了,男女老少都有,有挑着担子的,又背着包裹的,也有推着独轮车的,两三个一撮,四五个一伙的,一边拉着家常一边迈着脚步。前面的赶着走,后面的追着走,可热闹了。但这样的热闹仅仅是在逢集的时候才有,一月也只有这么两次而已,平时人们都被固定在田间地头,很少有进城的功夫。
我们要过的第二条河是二十里铺的苦水河,平日里河水并不大,也都是踩着石块过河的。若要是遇到下雨,尤其是下暴雨,那就是一条“天堑”了。也就是这条河,曾今还吞没过两个大学生呢。听说是两个参加过高考的同乡学生,这天到县城看榜去的,正好都考中了,在返回途中遇到了雷雨天气,两学生因急于回家报喜,便冒雨前行,在过河时,正好遇到迎面咆哮而来的洪水,两个学生就这样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就是十五里铺的一道深谷,这是从家乡到县城途中最深、最大的一道沟谷。用乡亲们的话说:“看似在眼前,走去得半天。”确实如此,推车的人需要有两三个帮手才可爬上对面的陡坡;骑车的人谁都不敢胆大妄为,早早就下了车子推着走;拖拉机手更不敢麻痹大意,都很小心的慢慢滑下去,到谷底之后,再加足马力吐着黑烟上气不接下气的使劲地攀爬上去。
再继续前行止七里铺时,又有一道沟谷,这条沟谷相对来说谷浅坡缓,但跨度大,路途长,对骑自行车的人来说倒是有利,可直接顺坡而下,再趁势冲上去,但这仅仅属于那些敢于冒险的年轻人做的事。因为路面并不好走,高一处低一处的,搞不好会来个人仰马翻。
第五道难关就是县城南门外的祖河了,说是“祖河”,倒不如说是“阻河”的好,因为这是一条自东向西绕城而过的护城河,河谷很宽很大,浑浊的河水常年川流不息。我们不难想象得到,它曾阻断过多少的行人与车辆;它曾给多少南来北往的人们与不便啊!只不过我去的时候已在河上筑了一道石拱桥,没有受到河水难为。但因河谷太低,南北两面的坡度却很长很陡,依然给出入县城的行人、车辆带来好多不便。
这就是那个时候连接家乡与县城的路——河多,谷深,路颠。
当时,姑奶奶家住老城豪边上,城壕很深,里面满是杂草、垃圾、污水,人在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蒸发上来的臭气,路边的墙头上苍蝇、蚊子嚷着、闹着、飞着。我感到可怕极了,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肮脏的地方。姑奶奶仅住一间西南角的小房子,很低矮,很阴暗,屋里的陈设也很简陋,但收拾的很整洁,姑奶奶很是热亲,见到我们爷孙俩,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忙里忙外的给我们做了最好吃的饭菜——辣椒炒茄子,还有白面馒头。这也是我第一次吃到的炒菜,也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最香的菜,最香的白面馒头。
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爷爷、奶奶、姑奶奶他们前前后后都已离我们远去了,可第一次进城时,奶奶天没亮为我们准备干粮,爷爷背我过河,姑奶奶为我们炒的辣椒茄子菜,依然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里,将成为我刻骨铭心的记忆。
(二)
自那以后,我有好多年没有进城了。
也就是在这几年里,家乡相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先,大兴水利建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高峡出平湖。”的确如此。那大概是一九七六年前后,当时还实行的是人民公社化管理,公社领导兴师动众,征集了全公社社员在家乡厉河上每隔十多里筑一道拦河大坝,共筑了三道,其中一道就筑在我们村子,历时两年多时间,坝面足有两车道宽,高度与东西两边的崖面平齐,蓄水很深,水域很广。当初,它不仅仅是农业生产的命脉,更是村里孩子们的乐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