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雅集》独见于《万锦情林》卷6下层,文长近20000言,依序附有题为“幸生洛阳访亲”、“云姐私访问疾”、“生玉纸牌角胜”、“幸生内庭乍遇”、“紫英对镜画眉”、“娥珠属垣窃听”、“幸生馘寇获姝”、“燕容酒酣起舞”、“幸侯鞋杯流饮”插图9幅,可视为故事的主要情节。文中穿插诗词24首,且多为抄袭前人的作品。细查其的故事内容,可发现它居然是一部元明中篇传奇小说的大杂烩。据此,一些学者推测“聚集出版、编辑、创作、批评于一身”的余象斗,即《万锦情林》的编刊者,可能就是该书的作者。故事4/5的情节基本上以“艳情”系列《天缘奇遇》等书的情节发展为主干,架构也还完整,但具体内容为割裂群书组合而成,因此研究的价值不大。唯一有自己特色的地方在文本的结尾,以想象百余年后的一段艳情故事和人们“犹疑幸生在人间”的猜测作为幸时逢得道成仙的佐证,而不直接言明,让读者自己揣摩想象,手法新颖独特,为其他传奇小说所未见。此外,一些人物姓名具有暗喻性,如幸时逢、须尔聘、和雪容、和雪华(雪融化)等,而每组艳遇佳人的姓都是能够表现生“临幸”她们所用方式的一个动词,如须(需)、和、经、宣(渲)、贲(奔)、禄(路)、元(圆)、全、顾,虽然手法还很粗糙,但像这般有意识的进行姓名构思,在传奇小说中还是少见的。
随便要提及的还有2部传奇——《古杭红梅记》、《辽阳海神传》。它们分别叙述文人和商人受到神女眷顾的故事,皆为凡间男子艳遇神女、妖姬故事类型的典型文本,展现的是文人或商人最渴望得到的经历,与唐传奇的《柳毅传》属同一系类。前者津津乐道匪夷所思的文人艳遇,后者体现商人们在多劫不稳的生活境况下对“天降好运”的渴求。2书的文笔都十分雅洁,言情事而不言细节,风格与中篇系列中的《钟情丽集》、《龙会兰池录》、《双卿笔记》等书相近,因其讲的是男子与神妖的艳遇故事,故列于此。《古杭红梅记》讲述官家子弟、书生王鹗与“上界谪降仙子”笑桃的一段姻缘。在书中仙女兼任数职,为才情颇高的佳人、带其遨游仙境享受极乐的仙人、贤明聪慧的妻子、助其大魁天下的“神笔”、无私贤能的母亲、永为奉祀的天神的综合体,她给予了王鹗性的愉悦、到达天界享乐的自由、妻贤子孝的有序儒家传统家庭、轻而易举高中花魁的成就感、光宗耀祖的地位、神秘奇异的经历体验、儿女双全的子嗣、甚至在最后选择离开以成就王生完全正常的人类家庭生活,文本基本处在儒家价值评判体系中。《辽阳海神传》,明代蔡羽撰,先后被收入《古今说海》、《艳异编》、《情史》、《香艳丛书》等书,内容大同小异。蔡羽,字九逵,自号林屋山人、左虚子,曾由国子监生授南京翰林院孔目,故或称蔡孔目,吴县(今江苏苏州)人,生年不详,卒于嘉靖20年。《明史》卷287有传,谓其“自负甚高”。著有《太薮外史》、《易大赞》等书,《辽阳海神传》乃单篇流传作品,未收入其诗文集中。《二刻拍案惊奇》卷37《叠居奇程客得助 三救厄海神显灵》即是据此改编而成。该书反映了明代中期商业活动的情形,既满足了人们对财富的追求,又迎合了男性艳遇仙女的愿望,并体现出一种新型的金钱至上的商人价值观。徽商程宰因为经商不利,而妻孥宗党“全视所获多少,为贤不肖而爱憎”,于是滞留他乡不敢回家,“殆不聊生”之时,海神突然从天而降,言“子有夙缘,故来相就”。作者对海神的期望值并不高——“可致郎身体康胜,资用稍足。倘有患难,亦可周旋”,但实际上海神为程氏带来的远不止于此。首先,奉上处子之身,使其“神思精明,肌体润腻,倍加于前”;其次,让其“心中所慕,即举目便是,极其神速”,但又信奉“君子好财,取之有道”的商家经营原则,认为“非分之物不足为福,适取祸耳”;随后,透露天机,让其通过多次投机经营,四五年间“展转数万,殆过昔年所丧十倍”;接着,为程解答“平生所疑”,用近似佛家禅理的语言传达出高妙的哲人智慧;最后,因程“念及乡井”,海神便言“数当永诀”,尘缘已尽,将“候子于蓬莱三岛,以续前盟”,程才回到正常的人伦生活圈中,而在分别后海神仍助其度过3大难。文末作者交代嘉靖15年(1536)曾与程宰相遇,亲询始末,“其言历历,具有原委”,与《贾云华还魂记》、《钟情丽集》等书一样反映了作者在叙事上仍未摆脱早期小说受史书影响强调纪实性的特点。
[参考文献]
[1]葛兆光.道教与中国文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277
[2][3]李诩.戒庵老人漫笔[M].北京:中华书局,1982.97.213
[4]陆容.菽园杂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5.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