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三妙传》在《绣谷春容》、《一见赏心编》、《花阵绮言》、《风流十传》、《艳情逸史》等书有选录,但皆有所删节。《国色天香》与《万锦情林》版本的故事情节也略有不同:前书结局,白生与徽音、琼姐结婚,而与锦娘仍维持婚外关系,白生、徽音、琼姐死后与奇姐合葬;后者结局则多了白生婚后,锦娘自首谢过并欲撞死街前,终获赵母原谅而同归白生一节,于是最后五人合葬。该书主要描述白潢源与“三妙”(赵锦娘、李琼姐、陈奇姐)的情爱姻缘,文本大部分描写白生与“三妙”的淫乱行为,而在文尾却极力宣扬节义贞烈,试图掩盖宣扬淫乐的部分。与白生发生性关系的先后次序是:先锦娘,次琼姐,末奇姐。锦娘是“附母寡居,兹将两纪”的寡妇,作者无需顾忌其贞洁,因而被安排最先触犯礼法(虽丧名节却无伤大雅);“李少府长女”琼姐、“中督府参军次女”奇姐皆为官宦之女,作者对2女不仅做了不为首犯的安排,且均是有过一番力辞、同床一夜或情话或和诗的高雅之举,佳人经历了突破自我心理防线的痛苦后,在私下的成亲简礼“合卺”之际,才与白生发生性关系。此外,3女之中唯有锦娘不能赋诗,而以奇姐的才情为最(当然后来作者为了让锦娘更接近他的佳人标准也安排其作过几首五言诗词),3女的家世也是锦娘、琼姐、奇姐节节递显。就私下结婚的场景而言,琼姐与奇姐又有些许不同,琼姐是在“锦自称‘主婚大姊’,奇姐自号‘年少冰人’”的情况下成婚的,奇姐的“合卺”则安排在姐妹3人“当天诅盟”,上告月府之神缔为姊妹及与生同盟告词4人皆结发交之后,显得更为庄重正式。虽然琼、奇2女皆有“取红验之”的情节,但以常规方式议婚成功而先娶琼姐,与奇姐用“红娘”(锦娘)的通变之法,揣度家长心理设妙计才得到婚约,结果却仍是未婚先死的悲剧结局的设置,仿佛与琼姐的行为一向较为端庄而奇姐行为较为轻浮,导致作者不同的道德评价有关。文本表现出与《天缘奇遇》一样的双重评判标准:一面认同甚至是津津乐道于男性(才子)的浪荡淫乱行为,也附加给男主角一些儒士的经历和品行;一面在为配合浪子的风流行径描写了大量的女子(佳人)放纵行为之余,更侧重在正统儒家价值层面定位这些佳人,将美貌、家世、诗气、贞洁作为评判佳人的标准。其价值取向在“况亭水阁风流”一节显现鲜明的转换。前半部分,重心在描写四人结成伴侣(不一定以婚姻作为终极追求,而重在情感及肉体关系的缔结)的过程,不乏“四人连床”的淫乱之笔,但与《天缘奇遇》、《李生六一天缘》在情欲观上有所不同。虽在对淫乱行为的津津乐道上与其他艳情系列作品别无二致,但贞洁观念及“始乱终成”的思想却同于“钟情”系列作品,四人以“娇为申死,申为娇亡”为行为的样榜,誓言“终始不相弃,弃则受雷轰”。后半部分,是逐步将私情合理化的过程(即经过努力,实际上是作者的操作,使私情走到被家长和社会认可的地步),极力渲染正统的儒家道德评判标准,力图将故事的主题复归到纯正的先儒时代。前半部分重在建构白生婚姻关系,后半部分则展现婚后各位女性的种种节孝操守情状,且追加了一位端庄、贤德、敦厚的正统理教教化下的元配曾徽音,而毫不介意“四妙”的人物设置与《花神三妙传》题目的相悖。总之,在整体上,作者认同的是《娇红记》、《钟情丽集》那样以“钟情”为核心的情爱观,强调有情有义、有始有终的情欲关系,但此文本的形式特征却使其只能归于“艳情”系列中。在人物刻画上,锦娘、琼姐、奇姐、徽音四女也各有其性格特征:锦娘为经历过婚姻者,年稍长,故考虑事情较周到,常常出谋划策;琼姐属于边缘式人物,亦端亦淫,在前半部分主要受情欲的控制,在后半部分主要为礼制所约束;奇姐的个性十分独特,性情张扬,敢爱敢恨,貌、才、情、烈的程度皆高于其他3女;徽音则是个带着迂腐气的道学佳人,最具温柔敦厚的淑女气质。在叙事操作上,才子与佳人的相遇前提被省略,直接进入一见钟情,而后展开幽期密约情节,家长形同虚设,女子的男性家长已丧或出仕他地,从而为私情的发生及淫乱情节的展开提供宽松的环境。不仅如此,才子的十年寒窗苦读亦被忽略,只是简单提及几次赴试。文中也有《娇红记》、《钟情丽集》、《李生六一天缘》等书中佳人与丫头生间隙、丫鬟怀怨告密使得家长生疑的细节,但不同的是并非将其作为促进情感发展的手段,而是通过它十分牵强地造成了故事的陡然转折(由此分为前后宣淫与宣道的两个部分)。推进故事圆满结局的手段也不再是才子的高中榜首、皇恩赐婚(甚至在最紧要的关头安排才子名落孙山),而竟是儿女辈把握家长心态来分析轻重利弊,化解私情与家长要求的矛盾,从而得到社会的认可。与其他此系列文本不同的是,才子在最后才“擢巍科,登高第,官至翰苑,为名士夫”,体现出作者先成家后立业,重情义而轻功名的价值判断。故事的结局也为在现世就取得儒士的最好终结——“子孙展墓,里许闻香,世人皆以为和气致祥云”。
《寻芳雅集》是难得的明确标明了故事发生背景时代的明代传奇小说,不过作者将故事设置在元末的一个主要目的是为了表明自己舍元取明的政治立场。男主人公吴廷璋(号寻芳主人),生于乱世,却有卓越识见,尝言“不几十年,必有真天子出。吾其俟之”。其猎艳的主要目标是与其父“握手论契,已非一朝”的王家的一双女儿娇鸾、娇凤,而在追求过程中则艳遇多多。先与春英(娇鸾婢)、巫云(王参府爱妾)、秋蟾(娇凤婢)发生关系,再与“寡服未释”的娇鸾、“聘伐未谐”的娇凤私通,此后只与巫云的一个丫鬟建立了新的两性关系,而皆是描绘吴生与众女淫乱的场面。娇鸾为众女之最淫荡者,对其“寡服未释”身份的设置,可见作者对于女性守节不屑一顾,同时也展现了“久疏旧欲”的寡妇们性饥渴的客观现实。而插入的对娇鸾“枕席中所讲会者,千态万状,虽巫云辈,远败其下风”的议论,也是明末风流人士在勾搭寡妇时流行的评论。故事的曲折来自王父死、遇小人、遭官司的风云突变,回到既定轨道的方法是先携娇凤私奔,而后中举明冤,结果小人自缢而死,吴生掌握王家权力,接着巫云神魂明示未来,“闻者无不为异”,“呼为‘三奇’、‘二绝’”。后吴生“弃官营修,寡欲养气”,“避于凤凰山,不求闻达”,过了一段享受“耕食凿饮,别是人间”的归隐生活,及至“大明兵取杭嘉湖等路”才“急出报效”。与这一系列其他作品相比,本篇有4个较为另类的价值取向:其一,同是张扬婚前性行为,对新寡之妇的纵欲行为犹为肯定,显示出一种与礼教反其道而行之的女性关怀;其二,文中的主要冲突来自青年男女的行为与社会要求的矛盾,而非来自与家长要求的矛盾,变相认同了私奔行为;其三,在爱情故事文本中隐含政治态度,显示出颇类史学家的通透;其四,虽肯定纵欲行为,但最后有仙化之态,且基本归结到有所作为而后出世的儒士人生观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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