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怀安出土的“流云禽兽纹漆盒”上,云纹为主体装饰,但没有大面积的涂画,只是用很细的,卷曲的,常常露出笔锋的线,一组一组的作“∽”状的勾勒穿绕。漆色用的非常省。这流动的流纹曲线,由于漆汁的粘稠,在快速用笔时自然出现的时断时续的效果,增加了画面的“节拍感”。图案的构成规律,灵活自如、不拘于固定的骨法。看得出来,当时的漆画家都是得心应手、信手画来、随遇而变、有空则伸、无空则曲、驾轻就熟。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漆画艺术特有的风云流动的气势。更有趣的是,在这些云气卷缭之中,还有各种活泼的小生命。奔跃的小鹿、跳动的老虎、飞翔的鸿雁、落在云端上的小鸟……都表现的饶有生趣[6]。
怀安出土朱绘奔鹿纹漆方奁
汉代漆器彩绘的工具是毛笔,画家紧握笔竿,受力贯注到笔尖,提笔中锋运动,一丝不苟,每根线条从头到尾挺括又柔和,而且富有弹性。由于漆器品种繁多、器形复杂,所以绘制线条需要高度纯熟的笔功,而且也不能采用印摸的方法,只能一件一件的手工描绘。所以每一件漆器上的彩绘,都是一件风格独特的艺术品。具有表现力的汉代漆器彩绘艺术中的“线”,也并不都是一个格调。细线流云(如西汉漆卮):笔锋婉转轻盈、刚柔相济、飘逸流动、意境空阔;而粗线的鸟云纹(如彩绘鸟云纹壶):漆汁蘸得浓厚、用笔稳敦、线条粗凸、静中取动,显得格外茂密厚丽,别具一番风味。
彩绘鸟云纹壶 西汉漆卮
与陶器艺术相比,漆器艺术继承了它的绘画美,但又远为丰富和具有独立性。这是因为漆器艺术不仅继承了陶器艺术的成就,而且还继承了铜器艺术、书法艺术的成就,并加以综合和创造。仅拿线的应用来说,漆器艺术中线的流畅有力和富于书法意味,是陶器艺术不能相比的。
汉代漆器的风格特征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除了在绘画、书法、青铜器等装饰风格和工艺技术上的相互渗透,在汉代铜镜、汉代画像石、画像砖以及汉代瓦当等等工艺美术中,那些自由流畅且富于弹性的线条以及气韵生动的风格与汉代漆器的装饰都是一脉相承的。所以说汉代漆器是在各种艺术的相互影响中发展成熟的。
[1]诸葛铠﹒《墨朱流韵:中国古代漆器艺术》﹒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年6月版﹒第75页 [2]沈福文﹒《中国漆艺美术史》﹒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7年版﹒第43、44页 [3]胡玉康﹒《战国秦汉漆器艺术》﹒陕西: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年6月版﹒第107页 [4]李玫﹒《秦汉漆器的装饰风格》﹒《艺术百家》﹒2003年4期 [5]王家树﹒《中国工艺美术史》﹒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4年版﹒第206页 [6]王家树﹒《中国工艺美术史》﹒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4年版﹒第20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