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黄宗羲所设计的“取士八法”独具开创意义,即:有科举,有荐举,有太学,有任子,有郡邑佐,有辟召,有绝学,有上书。此八法相得益彰,严密地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其中,贯穿始终的思想是:对贤者与不贤者赏罚分明,意在禁止图谋不轨或才疏学浅者借由取士之名,宣扬自己、欺世盗名。“不贤者而使之在民上,既有害于民,亦非所以爱之也。”
[3]这样的思想体现了他敢于为民请命的精神和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对于打破官宦子弟在仕途上的垄断,选贤举能,具有跨时代的进步意义。另外,取士八法的构建科学系统,现实性很强。我们可以看出,他虽然是在对现有的制度进行批判,但却绝不止步于口头的声讨,而是致力开新,精心绘制了人才选用的未来发展蓝图,这就使他的教育理念摒弃了学究式的迂腐,而具有了关注长远的独特意义。黄宗羲在人才考核方式上也提出了创见,例如,他提出了这样一种考核方法:“余谓当复墨义古法,使为经义者全写注疏、大全、汉宋诸儒之说,一一条具于前,而后申之以己意,亦不必墨守一先生之言。”
[4]在他看来,但凡想要学有所成,势必需要有善于怀疑、善于独创的精神。学问中的创见绝不是简单的灵光乍现或思维偏颇,真正的独创需要的是超越常人的深刻思考。深刻与创新之见存在着相辅相成的关系,思维的深刻为创新提供可能,创新也促成了学术的深刻。放眼现实,当我们责备如今铺天盖地的抄袭、守旧、千篇一律时,也应当懂得,创新的缺乏是由于我们远离了思考的深度,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思维也变得浮躁,想成为一个有创见的人,就必须做一个有深度的人,这才是“学贵独创”的观点所传递出的精髓。
四、“苟无其德,宁虚其位”:慎重师道的苦心孤诣随着科举制度弊病的日渐深重,其对师生关系的负面影响也日益深化。师生裙带关系大行其道,师生在官场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现象司空见惯。黄宗羲敏锐地指出:“自科举之学兴,而师道亡矣。今老师、门生之名,遍于天下,岂无师哉?由于为师之易,非复古人之万一矣,犹可谓之师哉?”
[1]在黄宗羲看来,导致师生关系走入歧途的原因,主要在于教师无法满足学生的深层需求,使得师生关系陷入了“生不为之怜,死不为之哀”的悲哀境地。由此,黄宗羲强调“慎重师道”,苦心孤诣地致力于改善当时士人“轻自为师”的浮夸风气。黄宗羲指出:“师道之不传也,岂特弟子之过哉?亦为师者有以致之耳。”在他看来,本不能为师,而强以为师,“则是为师者之罪也”,“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道之未闻,业之未精,有惑而不能解,则非师矣……苟无其德,宁虚其位,以待后之学者,不可使师道自我而坏也。”
[2]显见,黄宗羲要求教师必须具备真才实学才能匹配这一角色,否则宁可虚位以待,也要恪守“师严道尊”的准则。黄宗羲认为,在教师严格对自身要求的同时,学生也必须要尊师,即所谓“重师弟子之礼”。同时,教师的社会地位也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与提高。按照黄宗羲的设想,中央太学祭酒的地位,应该与辅助君主掌管国事的最高行政官员——宰相相当,太学的祭酒应当由当世大儒或退位后的宰相来充任,每月的初一,天子率宰相、六卿等前往太学听课。祭酒讲课时,天子也必须在弟子席位上就坐。朝廷政事的缺失和弊病,祭酒应直言不讳地提出。地方郡县学官的地位,也应该与同级政府的行政官员相当,郡县学官也应当议论地方政事。这一思路显然是立足于通过教师干政的方式来提高其社会地位,带有鲜明的民主启蒙色彩。
“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3]铮铮之言恰是黄宗羲一生的真实写照。他注重承续古代教育的本真精髓,密切关注现实教育问题,并努力思索与开拓引领教育发展的新路。其返本开新的教育理念为明末清初时期的教育变革绘制了非同寻常的思想图标,而当我们用心瞻仰这位伟大的教育学者,也必定会在他光芒熠熠的教育星空中,寻觅到属于这个时代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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