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清代的散文与同时代的小说、戏剧相比,要逊色得多。但也有值得一读的名篇佳作,桐城派的集大成者——姚鼐的散文《登泰山记》历来为人们称道,一直是中学语文教学的经典篇目。在教学实践中,我们结合研究性学习、综合性学习的实施和高中语文应重视学生文学鉴赏能力培养的需要,引导学生把姚鼐与薛福成的同题散文《登泰山记》进行比较阅读,细读慎思,发现各有异妙,颇得收获。在对比阅读中,我们主要引导学生从以下几点进行学习探究。
一、姚薛二人文道相承各具品格
姚鼐(1731——1815)字姬传,一字梦谷,清代文学家,安徽桐城人。因他有室名惜抱轩,故学者称他为惜抱先生。官至刑部郎中、记名御史。曾先后主讲于江宁、扬州等地书院,达四十余年。乾隆二十八年(1763)中进士,曾参与《四库全书》编修。他是桐城派中影响最大的人物之一。
他小时家贫而体弱多病,学习刻苦。少年时随伯父姚范学习经学,以姚范好友刘大櫆为师,学习古文,深受其影响。他发展了方苞、刘大櫆的理论,提出文章要义理、考据、词章三者并重。在学习方法上,主张多读多做,要从摹仿到自我脱化。为了宣扬桐城派主张,使青年便于学习古文,选辑了《古文辞类纂》七十四卷,选文七百余篇。这是现代流传广,影响较深的一部古文选本。姚鼐完成了桐城派完整的理论体系,使这个派别真正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古文流派,他因此成了桐城派的集大成者,是散文史上一位有较大影响的作家。
姚鼐治学以经为主,兼及子、史、诗文,作品多为诗序,碑传之类。他的散文简洁精练,温润清新,有文采,形象性强,以写景文章成就较高。作品有《惜抱轩诗文集》《九经说》等。他们在矫正明末清初“辞繁而芜,句佻且稚”的文风,促进散文的发展方面起到了一定作用。
与姚鼐的古文作家、编修、讲学的纯文人身份不同,生活在清朝末年的薛福成(1838——1894)则是我国近代一位外交官,改良主义政论家。他的文学成就是与他的政治生涯相伴随的,体现他经世致用思想的产物。他出生在无锡宾雁里一个书香门第。曾在乡试时致书曾国藩,建议改革科举、裁减绿营,学习西方军事技术,遂得入其幕。后又成为李鸿章的重要幕僚,协理外交事务达10年之久。主张变法。最后担任出使英﹑法﹑意﹑比等国大臣,致力介绍西方科技政俗﹐保护华侨利益。
他思想敏锐,政暇之余勤于笔耕、著述丰富。在文学上他师从曾国藩,学习桐城古文。他遵照恩师的指导,有计划地海读古代人文经典,积极自觉地实践其师主张的“经济”思想,以文为器,鼓吹自强,成为“湘乡派”文学的代表性人物。《登泰山记》就是薛福成在曾幕时期的代表作品。他虽然长期与桐城派文人为伍,曾推崇桐城派,但亦曾指责吴汝纶标榜桐城,并自言出使之后文风有所变化。为文多着眼于经世致用,不受桐城派约束。其政论文洋洋洒洒,曲尽事理,既谨严有序,又雄辩有力。晚年出使国外所作的日记,报告性也较强,都颇可观。其中的《观巴黎油画记》,长期选作中学教材,传诵尤广。他的记叙性的散文,无论记事、状物,都很细致真实,寓意深刻,给人一种如临其境的感觉。
特别是出使英、法、意、比四国,是他从政生活、经世思想、散文创作的全面转折。此时,他所写的各种文章,大部“直抒胸臆”,无论是论说散文、奏疏,还是记游散文、日记、书牍,都边叙边议,叙议结合,笔力雄健,通达事理,已与桐城、湘乡古文有明显的区别,他的文论思想和创作实践呈现出飞跃式的进步。出使西方诸国,阅历既多,观感亦多,故所发议论,通达事理,非桐城、湘乡前辈所及。至于那些描写异国风情的出使日记和游记散文,描绘细致,条理明晰,文笔清秀,魁闳瑰伟,所描述域外风光和习俗,都传达了全新的感受和思想,洋溢着崭新的生活气息,成为他“纯文学散文”作品中艺术性最灿烂的华章,同时也为中华古典文学宝库增色添新。
比较姚鼐、薛福成两人的文学思想与创作实践可以看出,二者文道相通,一脉相承,高举桐城派大旗,又各具品格。桐城派主张学习先秦两汉散文和唐宋古文之风,注重内容与形式的统一,姚鼐继承发展补充完善其理论,成就最高。薛福成则以其开阔的视野实现了脱胎与超越。他的散文介于“正宗”的桐城古文、“典型”的湘乡古文与辛亥革命前后“新民体”之间,是反映桐城古文向新体散文过渡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作品视野广阔,包容了着眼于世界范围的新事物、新思想,昭然彰显出经世致用、自强富国的思想;结构上讲究逻辑的严密清晰,不故作摇曳跌宕之姿;辞章上骈散相间,力求声畅色楙,气势恢弘,为说理透彻而不避繁复,既讲究博雅工丽,更兼雄壮刚健的气势,神韵超迈。他的创作几乎涉及到了中国古体散文的各种体裁,与社会现实密切关联,立论高、气势壮、文辞美,然而又通俗流畅。
二、两篇散文写景记游异曲同工
姚鼐、薛福成的同题散文《登泰山记》在写景记游上都很成功很有特色。
1774年,姚鼐参加纂修《四库全书》告成后,四十二岁的他以养亲为名告归故乡,道经泰安与挚友泰安知府朱孝纯(字子颖)同上泰山。姚鼐是泰山顶上出现的一位最奇特的登山者,原因是他在落笔为文之前,就选择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题材:冬日游历泰山;何况,他避开了历代文人多登山的春秋佳日,而在几乎没有人登山的除夕。这样,他文章中的景和物就迥异常规。
文章以“登”字为叙述线索,写了登山、观日、摹刻、赏石,无不氤氲冬日风雪气候。他写雪中登山之难:“道中迷雾冰滑,磴几不可登。”写雪中所见之趣:“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写雪中观日之雄:“大风扬积雪击面。”写雪中景物之萧索:“数里内无树,而雪与人膝齐。”都寥寥数字,仅扣住雪中景物特征以白描状写,不作铺陈,但给人以鲜明而深刻的真实印象,读之让人顿觉冬日泰山宛然在目。
和其他游记一样,姚鼐把重点放在登山路径和山顶景物上。他“乘风雪”起程出发,气候恶劣,埋下一条伏线,以便为描写登山的艰难、游览的豪兴而创造出有利条件;他经过“四十五里”,爬上“七千有余”石级,一般游记都不这样用数字来显示峰峦险峻,路遥道陡。至山顶写日出,他不惜浓笔泼墨,分四个步骤:一曰日将出,“云一线异色”;二曰日正出,“须臾成五彩”;三曰日已出,“日上,正赤如丹”;四曰日出后,山峰“绛皜驳色”,将雪后初晴的瑰丽景象和日出的壮观场面描绘了出来。这也是文中描写最精彩的地方。作者通过对山,水,雪,雾,日光,城廓的描写,重点描绘日观峰日出的奇特景象,勾画出一幅壮丽、优美的山水画,创设了一个奇妙的艺术境界。全文脉络清晰,繁简适度,比喻巧妙,用词确切。具有桐城派散文“雅洁”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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