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自身素质方面存在的诸多问题,一方面造成了社会对学生的误解,另一方面也限制了学生对职业的寻找。首先,在国内经济困难,社会形势严峻的情况下,大学生的奢侈生活给国民带来了负面的影响。“今日我国大学生之学校生活,较之一般人之日常生活过分悬殊,衣必西装革履,食必西餐丰 ,住必洋房大厦,甚至一切日常用品,非‘Made in America’,‘France made’莫属,莫怪乎去年教育部派员视察上海六大学之报告谓‘该校崇尚浮华,奢侈已极……’,虽这寥寥数语,盖亦公允之言论也。……只认为英国货最精良,法国货最优美,美国货最时新,……,而对于国货独不屑一顾……想叫他们提倡国货,还不是沿着谆谆,听者藐藐,风牛马不相及之理。”①反映了大学生在生活方面的奢侈,也体现了国民对大学生生活的不认同。同时,大学生也是时尚生活的追逐者,“北平定为文化区,……乃不幸半年以来,北平竟有与文化区绝对不相宜之‘有舞女式舞场’,风起云涌,遍于全城,且多数皆以学生为目标,致近日学生界中,竟流行‘往舞场泡泡去’之新名词。”②在国难当头之时,做为国家和社会的希望,学生一味追求新的奢侈的生活,必然引起国民对学生的不满。同时,这些因素也引起国民对他们素质的怀疑。当然,对时尚生活的追求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他们的学习质量和他们自身素质的提高。
其次,学生的自身素质也限制了他们的职业能力,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影响到了他们的择业。学生对基础知识的轻视,对任何知识都是一知半解,缺乏实践能力,而是一味的追求所谓的“新的高深的学问”。 “这样学出来的学生,一到毕业的以后,说他不懂吧,他听说过的高深却不少,也零零碎碎地懂得一些,说他懂吧,但是基本而很普遍的问题还弄不明白,因而以后不能深造,非但不能单独研究,就是进了研究院也没有用。”……现在中国的大学生已经很不少了,有几分之几能单独工作呢?事实上练普通常识都不具备的倒是占了不少,他们不但不能在社会上谋自己的生路,甚至随便读书或研究问题的兴趣也没有得到。”③
另一方面,学生在基础学科和人文素质方面的缺乏也影响到其素质的进一步提高。“这几年各大学新生入学考试,一千本数学卷中间,打零分的总在五百本以上,数学程度低劣到这个地步,还不说什么科学的研究?此外,社会科学中间史地程度之坏也无以复加,这一点影响民族精神很多。有一次某大学新生入学考试,西洋史试题有一题问。‘凡尔登在何处,在欧战中占何重要地位?’有人答道‘凡尔登在江苏阜宁县,地位非常重要’。如果西洋人听了,就有王国灭种之忧;又问‘日俄战争在何处发生?’,有人答‘日俄战争发生在香港何广州之间,日本用飞机炸死许多广东人民’,又有一次问,‘鸦片战争始于何时,终于何时?’有人答‘始于明朝,终于元朝’。诸如此类,简直是骇人听闻。”④综合上述可见,由于学生自身素质方面存在的缺陷,再加上学习方法和态度的问题,使得一般的大学生毕业以后不能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从而影响到他们的择业。
当然,大学生的择业观也影响到他们的就业。许多大学生宁愿滞留在城市游荡,也不愿意到需要的农村去。“青年在求学时代,时常喜谈‘苦干’,‘闷干’,‘到民间去’,‘改造农村’等时髦话头,可是一朝真个要求他们这样做,他们便口不应心了。他们心里只想着物质上的舒适或报酬的厚薄;他们眼里尽充满了都市里红红绿绿的色彩以及各种诱惑。……自无怪社会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失业者日见其多了。所以青年究竟有没有出路?这个问题,我敢引事实证明,他们并不能说没有出路,只是他们走错了方向。”⑤
(三) 近代大学教育的局限性
近代中国的大学教育,由于发展的时间相对比较短,在教育体制,教育方法等方面也存在许多的问题,影响到学生的各方面素质的提高,进而对学生的就业产生不良的影响。首先,课程设置的不合理,由于受传统重政治的影响,做官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学生纷纷投报文法专业,使得文法科的毕业生供过于求,从而使得教育部不得不明令减少甚至禁止个别学校文法科的招生。“王部长就职前,二十三年元月,教育部已通令各私立大学,设立新学院应以农工医理商各学院为限,不得添设文法学院。王部长就职后,五月公布了‘二十二年度各大学及独立学院招生办法’规定各大学兼办甲类(包括文,法,商,教,艺术)学院及乙类(包括理,工,农,医)学院者,如甲类学院所设学系与乙类学院所设学系书目不同,则任何甲类学院各系所招新生及转学生平均数,不得超过任何乙类学院各系所招新生及转学生之平均数。”①但即使教育部明令禁止,许多学校仍然出现了招生不符的情况。如北京大学文科新生数128人,实科仅为56人,广东国民大学文科新生数为308人,实科仅为77人,光华大学文科为308人,实科仅为77人,数目更是悬殊。但各大学并不纠正,而是寻找借口进行搪塞,北京大学就此问题解释为“各生入学填注志愿时,史学,经济两系新生特多,本校再三劝导改入它系,无如该生等求学方向早已决定,悉不愿更易,以致有此超额现象。”②一方面可以放映学校对此问题还没有进一步的认识,另一方面也放映了当时学生的心态,受传统影响比较深。
其次,就大学内部而言,课程设置不合理,教学设备缺乏,教授人格修养以及考试制度方面的缺陷等,都在影响着学生的素质。由于这一时期大学教育的迅速发展,许多大学要不是几个独立学院合并而来,要不就是没有计划的扩从。一方面教学设备缺乏,另一方面是学校的课程设置要根据老师来定,造成了课程的重复,“这学期教这样,第二学期又教那样,有在一两年内担任过十几门课程的。有些大学甚至拿课程来送人情,功课已经排满了,因为有人找钟点,不得不巧立名目,排出许许多多的课程来。”③许多文法科的教授滥竽充数,目的不是教书育人,而是为了自己的薪水,甚至根本没有能力,只是凭借关系取得教职等等,这些都影响到学生的发展。
虽然三十年代中国处于新旧社会的转型期,面对复杂的国际和国内形势。由于国民政府的努力,使得中国的高等教育迅速发展,但在发展的过程中,忽视了对学校质量和学生素质的要求,再加之转型过程中经济和工业等发展不足,造成了大学生的就业难的问题,虽然当时的学生绝对数量比较少,由于复杂的社会形势,使得到1934年,这一问题表面化,严重化,进而影响到中国的政治和经济进程。随后由于民族危机的加深,特别是1937年日本全面侵华以后,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这一问题也不了了之。但短短几年内暴露的这一问题,对当时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也促使现代人对这一问题产生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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