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该文通过把伯恩施坦的《第二共和国是怎样崩溃的》一文与马克思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文的方法论进行对比，了解伯恩施坦如何以实证分析法代替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法对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历史进行分析的，并得出与马克思截然不同的历史结论。这不仅可以理解第二国际左派马克思主义者对他所作批判的正确性，而且帮助今天的人们摆正伯恩施坦思想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位置。

　　关键词：马克思 阶级分析法 伯恩施坦 实证分析法 左派马克思主义者

　　由于伯恩施坦全面修正了马克思的主要结论，特别是社会革命与发展理论，因而受到第二国际左派马克思主义者的猛烈批判，一方面批判他的修正主义理论观点，另一方面批判他采用的分析方法。左派马克思主义者的理论批判维护了马克思主义在落后国家社会革命中的指导地位，奠定了20世纪无产阶级变革现实的思想基础。在今天，随着资本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世界历史主题的转变，一些学者重新评价伯恩施坦的思想，否定左派马克思主义者对他所作的批判，其中，当代俄罗斯科学院著名元老级院士奥伊则尔曼提出了“还伯恩施坦主义以历史公正”的重要观点。为了回应这种看法，有必要对伯恩施坦的理论支点进行再分析，而他的理论支点是方法问题，因为他的理论本质隐含在提问的方式方法之中。分析伯恩施坦的方法可以依据的适当文本是《第二共和国是怎样崩溃的》一文，我们通过再现伯恩施坦在该文中如何以社会生活的表面因素概括历史变革的本质的方法论特征，来认识伯恩施坦如何把马克思的阶级分析法实证化的，从而使人们能够以恰当的方式对待伯恩施坦的思想，正确看待左派马克思主义者对伯恩施坦所作出的历史评判。

　　一、“第二共和国”政治生活的景象与实质

　　《第二共和国是怎样崩溃的》是伯恩施坦为瑞士社会主义者路易·埃里梯尔的《1848年法国革命和第二共和国历史的通俗描述》一书的德文译本写的后记的第一章。在包括这个后记和关于译本的评注中，伯恩施坦提出了一些与马克思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针锋相对的观点，采取了与马克思不同的分析方法，马克思以阶级分析法揭示社会历史运动的实质，而伯恩施坦以实证分析法描述了社会政治生活的景象。

　　[作者简介]孙玉健(1969—)男，河南郑州人，复旦大学哲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河南农业大学文法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

　　先让我们再现那幅景象。法国1848年的二月革命推翻了七月王朝，建立了第二共和国，这是继1792—1804年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之后的资产阶级共和国。在第二共和国四年多的历史中，事件接连而生，在1848年的一年时间里，就经历了多起政治事件：2 月25日临时政府成立，4月23日选举制宪议会，5月9日执行委员会代替临时政府，6 月22日执行委员会下令解散国家工场导致工人23 日的起义，24日卡芬雅克残酷镇压起义并于28日担任共和国的行政首脑，11月制宪议会制定共和国宪法，12月10 日路易·波拿巴当选总统;1849年5月13日选举立法议会，以保王派和天主教教士为核心的秩序党获多数席位，波拿巴要求修改宪法，立法议会多数反对;波拿巴1851年12月2日发动政变，解散议会，建立专政体制;1852年12月2日宣布成立法兰西第二帝国，波拿巴被封为皇帝，第二共和国告终。可见，这是一幅由政变与镇压、组阁与倒阁、休会与开会交织成的社会政治生活的万花筒。

　　如何理解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短暂的历史?是仅仅局限于这段历史的表象，还是通过揭示纷繁复杂表象背后的阶级关系来诠释这段历史?马克思在《法兰西阶级斗争》一文中，透过这一炫目的万花筒，以阶级分析法分析了法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原因、性质和进程，阶级力量的对比，各个阶级的作用以及导致革命失败的因素，把事件的演变看作是当时法国社会多层次的阶级关系和各阶级之间的互动与消长复杂斗争的结果。当时存在的社会阶级包括：大地产资产阶级、金融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工业无产阶级、流氓无产阶级和小农。变化经历了三个时期：第一时期，1848年2月24日—5月4日的“二月时期”。在这一时期，利益互相敌对的各个不同党派组成了临时政府，临时政府中绝大多数是资产阶级的代表，政治生活通过临时政府内部的阶级斗争表现出来。马克思特别分析了临时政府内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斗争：“无产阶级既强迫临时政府，并通过临时政府强迫全法国实行共和制度，它就立刻以一个独立政党的姿态走上了前台，但是同时它招致了整个资产阶级的法国来同它作斗争。”[1][P400]第二时期，1848年6月25日—1849年5月28日的制宪国民议会时期，从资产阶级共和派到大资产阶级的统治时期。这一时期包括两个历史阶段：6月25日—12月10日是第一阶段，在这一阶段，无产阶级在同其它阶级的对抗中失败，使一些抱有共和主义思想的资产者组成共和派，以反对君主立宪制;1848年12月20日—1849年5月28日是第二阶段，在这一阶段，由于资产阶级共和派的瓦解，导致立宪议会的灭亡。第三时期，1849年5月28日—1851年12月2日的立法国民议会时期，这是大资产阶级政权流落，共和国走向复辟帝制时期。这一时期包括三个历史阶段：1849年5月28日—6月13日是第一阶段，在这一阶段，秩序党掌握着行政权、立法权和军事权，共和派只剩下五十人组成的集团，代表小资产阶级利益的社会民主派是大的反对党;1849年6月13日—1850年5月31日是第二阶段，这一阶段成为秩序党专政;1850年5月31日—1851年12月2日是第三阶段，在这一阶段，议会已经不被欢迎，以至于被各个阶级批判或者抛弃，金融贵族把秩序党对行政权力进行的议会斗争看作是破坏秩序的表现，工业资产阶级认为秩序党以议会背叛秩序，商业资产阶级把议会斗争看作是商业停滞的原因，最后必然的结果是秩序党解体，帝制复辟，各个阶级之间的争斗告一段落。这就是法兰西第二共和国万花筒背后的阶级关系，马克思就是通过分析这些不同阶级之间的争斗与变化，来揭示法兰西第二共和国崩溃的原因的。

　　在《第二共和国是如何崩溃的》一文中，伯恩施坦虽然承认：“谁也没有马克思更加中肯地突出说明了二月革命爆发时法国各阶级的力量对比，谁也没有比马克思更加清楚地就这一力量对比对年轻的共和国的构成的影响作出结论”， [2][P27]然而，伯恩施坦认为，马克思在自己的分析中，概述了事实，但是没有叙述这些事实;是这些事实的评论，却不是这些事实的客观表述;是这些事实的分析性评论，却不是这些事实的形象化的描绘。所以，他就做了这项工作，对当时的历史进程作出了生动的描绘并运用实证分析法把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崩溃解读为当权人物才能的嬗递。

　　二、伯恩施坦对社会历史的实证分析

 1/3    1 2 3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