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祭文说:万物同时生存,人畜前途各不相同。二者互不干扰侵犯,民才有宁日。哪来这些白虎黑虎,游荡于漫山遍野和四方路途。地上纵横交织的蹄印,不知吞噬了多少生灵。放养牲口的牧民,岂敢推诿其责。张孤一带的陷阱,未能制伏死有余辜的猛虎。为制止虎患,我大胆呼请山神,怜悯我宜郡之庶民:以神明震慑虎心,迅即赐予驱令,把凶恶不轨的虎清除出去,民难才能稍缓;其环境才能像高山的叶韵一样调谐,像弯曲缠绕在树上的藤条一样始终不变。你的神奇功绩,无论何时人们铭记在心;往日对你的诸多祭祀,仍然始终不渝。我这些真心实意的表述,百姓深感欣慰喜极而泣。上面一席话,与众共享。
二是《祭城隍神捕虎文》:於维尊神,血食山城,奉天明命,赫濯声灵,御灾捍卫,万象钦承,丑类震叠,府首守城。痛兹宜民,残遭虎虐,始居南山,潜行村落,有河不渡,从风绎络,牛羊下来,态情擎搏。又甚甚者,患大害深。樵夫牧竖,血染丛林。横尸门门,青青子袊。行旅断迹,人有戒心,某宰足邦,时逾二岁。凉德是愧。除无他计。蒿自腐心,中霄隅凉。翘首疾呼,请命大吏,苛蒙俞允,搜捕遣兵。析显威武,森莽肃清。驱令就缚,饮刃投坑,神听非远,鉴此徵诚。尚飨。
这篇祭文说的是,城隍尊神,有眼目睹宜川山城的一片血迹。赫然有名的神灵,能够抵御灾患,庶民无不敬重从命。人们见到相貌凶恶、威风恐惧的虎,无不丧魂丢魄。苦难深重的宜川庶民,常遭虎残暴。虎开始盘踞南山,后偷偷隐蔽于村庄,犹如风一样络绎不绝。见到山坡上姿容温驯的牛羊,便迅即向其进攻捕食。更为严重的是,给宜川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灾难。砍柴樵夫、放牧家童的鲜血染红了绿林;门外横躺的尸体,有身着蓝色襟衣的婴儿;路途行人绝迹,人们畏虎戒心倍增。邻邦家年过两岁的幼童也遭虎残害。这样残暴人命,天理不容。祛除猛虎无高计可施。即使受到腐刑(残害男性生殖气管的酷刑)或午夜坠死时鼻涕满面,我都在所不惜。现在,只有翘首疾呼城隍大人,派遣捕搜兵将,持枪荷弹,前往现场彰显威武,肃清林莽猛虎;发布驱逐令缚住猛虎;于饮水之地置锋刃刺虎,或设陷坑逼其投坑。吾岂敢与城隍疏远!上面这些肤浅之言,同大家一起享用。
吴知县精诚之心意直可质之神灵。而其愚钝无奈转相求助虚无城隍之举动,今人也应予以理解,乃受制于迷信落后的时代,原也无可厚非。但这位吴知县“翘首疾呼。请命大吏……析显威武,林莽肃清”的举动旨在安定民心。但在人们过分掠夺山林,无序进行开发,人与生物关系对立,自然生态失衡的封建社会,他的这种朴实的愿望只是无边的虚幻。
乾隆十九年(1754)隆冬季节,商州大地又遭虎患,伤及数人性命。时任商州刺史罗文思悬重赏募民除害。一年之内,在丹江南北二山猎获大小虎5只。罗知州认为山林又暂时安定,欣喜之余写了《祭山神逐虎文》,气势汹汹地要把虎“斩尽杀绝”,大有违背自然规律之嫌!
其文曰:商山之道,虎辄为暴。如石之伏,从风而啸。锯齿钩牙,突如其来。顾瞻前行李,乃罹其灾。飧肤乳血,委骨成堆。哭于墓者,重忧而寰。
余虽不才非角而翼。政不敢苛,岂民不食?何虎不知,乃太相逼。用竭拙诚,告尔神明:入穴探子,毋使纵横。万民害者,不与共生。
这段文字是说:商山大地,历来虎以暴力噬人,如潜伏于路旁的暗石,其啸声随风飘向四方。那锯齿般的獠牙和钩子样的利爪,常突然出现人前。前观后望都是遭遇虎难之人。夜晚,虎食乳童后的血迹满地,尸骨聚积成堆。墓旁亲人号啕的心情十分忧重而悲哀。
我这知州虽无力与你虎较量而保护这方庶民,但政苛岂敢不征,庶民岂可不食五谷。对于这些,你虎是知晓的。如果相逼太甚,我采用拙笨而诚恳的态度告慰神明:要入虎穴杀子;你不要再横行乡里,残害人命。大凡害民者,终将被杀绝斩尽。
上述祛虎文是时代的记录,它真实地记载着陕西历史上丰富的野生虎资源、虎患带给庶民的灾难和地方官吏为民除害的举措。至于一些愚昧举措,乃受制于封建迷信时代之影响。随着历史的发展,虎已成为我国的国宝。十分庆幸的是,陕西境内仍有虎迹出现。自1965年至今,国家和陕西省政府先后在陕西境内建立了41个自然保护区,加强对各类遗传生物资源的保护工作。只要人们把保护和改善环境当作自己的庄严责任,不断增强生态保护意识,并与一切生物和谐相处,野生虎不会灭绝在我们这一代乃至下一代下下一代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