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清澈得近乎悲戚的优美的声音,像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种回响。
(中略)
岛村不愧是岛村,他又陷入了遐思。
“驹姐,驹姐。”这时,传来了那位叶子低沉、清澈而优美的喊声。
(中略)
这笑声清越得近乎悲戚,听来不像呆痴的样子。然而这声音陡然扣动了岛村的心弦,尔后又消失了。
在景色描写上,作者尤为擅长动与静、虚与实相结合的手法,这样一来就给人一种朦胧、虚幻、光怪陆离的感觉。彰显出幻觉与现实的矛盾冲突,并暗示着岛村内心的彷徨与挣扎、驹子那对新生活的渴望与凄美的结局。
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没有月亮。抬头仰望,漫天星斗,夺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
(中略)
飞蛾是不是还活着呢?岛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隔着纱窗用手指弹了弹。它一动不动。用拳头使劲敲打,它就像一片树叶似地飘然落下,半途又翩翩飞舞起来。
(中略)
这些火星子迸散到银河中,然后扩散开去,岛村觉得自己仿佛又被托起漂到银河中去。黑烟冲上银河,相反地,银河倏然倾泻下来。……
(中略)
……待岛村站稳了脚跟,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三、《雪国》的人物刻画之美
如果说作者对叶子的形象描写惜墨如金,那么对于主人公驹子的刻画则又是另一番态度。无论是形体、服饰、语言、心理活动还是行为举止,作者对其都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立体式的刻画,读者才能深刻触摸到驹子那鲜活的血肉之躯,才能深刻体会到她的努力抗争和徒劳结果所带来的巨大反差。更因为这种刻画,驹子的凄艳美才会悄然地走进我们的内心世界,并与我们的思想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女子一把攥住他的指头,没有松开,手牵手地登上楼去。在被炉前,她把他的手松开时,一下子连脖子根都涨红了。为了掩饰这点,她慌慌张张地又抓住了他的手说:“你是说它还记得我吗?”
(中略)
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嫌单薄些,在下方搭配着的小巧的闭上的柔唇却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光滑而伸缩自如,在默默无言的时候也有一种动的感觉。如果嘴唇起来皱纹,或者色泽不好,就会显得不洁净。她的嘴唇却不是这样,而是滋润光泽的。两只眼睛,眼梢不翘起也不垂下,简直像有意描直了似的,虽有些逗人发笑,却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两道微微下弯的短而密的眉毛下。颧骨稍耸的圆脸,轮廓一般,但肤色恰似在白陶瓷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脖颈底下的肌肉尚未丰满。她虽算不上是个美人,但她比谁都要显得洁净。
(中略)
驹子焦急地站起来,冷不防地搂住岛村的脖子,她简直方寸已乱,顺嘴说了一句:“你不该说这种话呀。起来,叫你起来嘛。”说着她自己却躺了下来,狂热得不能自己了。
(中略)
她身穿元禄袖的华丽夹衣,披着一件黑领睡衣,系上了窄腰带,因此看不见衬衫的领子,醉得连赤脚的脚板都泛红了,好像要躲藏起来似地缩着身子。这幅模样显得特别可爱。
四、结语
《雪国》中的文学美是在东西文学的比较和交流中诞生的。川端康成创造的驹子这个艺术形象之所以取得成功,就是在东西文化比较中,自觉地认识传统,整理出属于自己民族的东西,加以创造性的运用。在他笔下的驹子流露出来的是内在的真实的哀愁,洋溢着一种健康的生活情趣和天真无邪的性格。从表面上看,作家将这个人物装饰得十分妖艳、放荡,但却没有过多地展现她的肉感世界,而着眼于实际反映她内在的悲伤,带有深沉的哀叹。驹子和叶子的凄美结局,从某种程度上也契合了日本人“樱花之美莫过于凋零时”的物哀情节,所以刘白羽大家曾著文称赞川端“创造了具有日本美、东方美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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