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下来就处于关系中。每个人都有很多的关系,与父母的关系、与伙伴的关系、与领导的关系、与老师的关系,等等。这些人际关系不仅在生活中真实的存在,而且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对这些外在关系产生不同的感受,也就是人与人之间通过交往与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直接的心理关系。一个人的关系决定着他的社会功能。
客体关系理论学家马勒认为,人产生心理问题或心理疾病是由于我们在正常的发展中由于诸多原因而使得自我发生了扭曲,特别是早期的母婴关系发生了扭曲。马勒认为,刚出生的婴儿处于未分化的状态,没有能力把自己和环境区分开,后来,婴儿才在与照顾者(父母)的关系里逐渐的认识了自己。婴儿认为自己和照顾者是一体的、不分开的,由于害怕孤单和渺小,婴儿必须得从照顾者的爱和养育里去取得勇气。婴儿为了保护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就把遇到的困难和挫折都归因于自己和父母关系之外。一直等到后来长大了,拥有了足够的关怀以后,婴儿才有足够的强大、自信来接受自己的软弱,接受“成为自己”的渴望,并且能够去照顾别人。从生命早期到整个成人期,这个过程都一直持续着。
为了研究婴儿心理的发展,马勒和她的同事对38个正常孩童和他们的22个母亲进行了一系列的观察,主要是观察孩童独处时和与母亲互动时的行为表现与情感表现,以分析婴儿心理是如何发展的。最开始观察和研究时这些孩童只有几个月大,观察一直持续到孩童3岁。观察与研究的结果是马勒提出了人的心理发展的阶段理论。
一、自闭阶段(0-2个月)
在婴儿的关系能力出现之前,有一个自闭的阶段。在这个阶段里,婴儿建立了一个多少封闭的心理体系,掩盖在一个似睡状态的幻想曲中,婴儿通常意识不到其他人,只是通过乳房来维持生计。有证据显示,婴儿对光线、颜色、移动和声音有反应,此外对味道、气味和触摸有反应,然而婴儿无法分辨人与非人的刺激。此外,在婴儿眼中,他们自己的身体和床、母亲一样,婴儿还无法区分自己和外界,还没有对母亲或其他任何一个人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婴儿生活在一个光线和颜色、温暖和寒冷、痛苦和舒适、静止和移动的世界中,几乎意识不到有另外一个人对他是负责的,主要关心的是自己紧张程度的降低。
二、共生阶段:(2-6个月)
婴儿的微笑反应预告了共生关系的来临。移动的脸庞或玩具都可以引起婴孩微笑的反应和追寻的目光。这个社交性微笑是真正关系最先出现的征兆之一。
在共生阶段,婴儿和母亲是一个二元整体,婴儿会产生饥饿或饱食、被抱着或被放着,还有看着、听着或闻着妈妈和自己身体的经验,与外在客体有关系的自体感正在初露头角,孩童们此时从自闭一个人的单元关系转变成共生的自体他体系统。不过,分化的程度还是不足以容许一个真正的双人关系建立起来。在共生阶段,婴儿逐渐地察觉到外在存在着某些东西,察觉到有某个人在抱着他、抚弄着他、喂他,也会感觉到他自己在抚弄自己,在咬自己的手指。同时婴儿轻易地以为每次只要他移动眼睛找妈妈,妈妈就会神奇的出现,当他移向她的乳房,乳房便自动移向他。当共生的母亲足够地存在着,婴儿可以将他的需要、他的愿望、他的饥饿感与母亲的出现连结在一起,就好像愿望和满足是同一件事一般。全能感充斥着婴儿的共生世界。当他移动时,世界移动了,当他感觉,世界也感觉着,当他呼吸,世界也呼吸。
对父母来说,共生阶段使他们充满欢乐,母亲、父亲在和婴儿的温暖亲密中都会感到幸福和快乐。但是对有的父母来说,一天24小时都必须守在孩子身边是一种折磨,他们认为和婴儿的亲密关系威胁了他们行为的自主性,因此有时会强制婴儿接受规律的喂食和睡眠。然而,一般情况下,父母都可以享受与孩子逐渐增加的连结。
婴儿与爱着他们的父母的关系促进了婴儿自我功能的发展。如果孩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关系,或者是母亲没有充分注意到孩童的各种需要,并给予回应,孩童生理基因中原本设定好的自我功能程式便没有办法建立起来。最极端的例子就是孤儿院的弃婴,他们可能会退回一个没有关系的自闭阶段。如果这些失去母亲的孩童,被放在婴儿床中以固定的瓶子喂食,没有被拥抱、被摇动或被温柔地抚摸,在缺乏母婴互动的情形下,他们开始躺着不动,毫不在意周围的环境,无法发展与他人的正常关系,陷入心理疾病的状态。相反的,那些拥有适当互动的孩童,其能力开始逐渐增加,对刺激会产生反应,会有记忆。因此,母婴关系以及婴儿自我功能的成熟之间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循环互动。总之,婴儿在共生依附中越能得到安全,未来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越有较少的焦虑和较多的兴趣反应。
三、分离—个体化阶段(6-24个月)
正当小孩大约5个月大的时候,发展出了一种有“机灵、坚持和目的性”的神色,比如,被抱着的时候,似乎拼命要从母亲身上挣脱开,能够更好的看清母亲,这就和先前妈妈怀中的婴儿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婴儿开始从一个玩具或是其他柔软的东西那里得到更多的愉悦。
次阶段一、孵化(6-10个月)
孵化期的小孩对父母以外的人表现出更多的兴趣,要把每一个出现的人和心中的母亲进行比较。
大多数父母会对他们小孩的开始分化感到非常愉快。然而,改变总是会带来新的问题。即使是正常的婴儿,也会不时以侵扰性的探索和要求去打扰他们好的母亲。除了有一点被激怒外,这时候母亲也会因为共生的消失而感到一些难过。对有的父母来说,在不健康的关系里,她们可能会变得相当的寂寞和贫乏,没法承受孩子为分化而进行的努力。她们可能会一会给小孩令人窒息的爱,一会却又拒绝她们。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孵化的过程通常是在父母和小孩互相满足的形式下进行的。
次阶段二、实践(10-16个月)
实践次阶段在分化过程中逐渐地浮现出来。马勒之所以将其称之为实践是因为10到16个月左右的小孩似乎很乐意于一遍又一遍地操作自主型自我功能,好像在实践种种新的技能一般,比如不断地玩玩具、把玩具放在嘴里,任何一个小的玩具都变得很重要。在游戏中,小孩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的眼睛捂起来,妈妈就不见了,眼睛一张开妈妈又出现了,体验着全能般的让母亲消失而后再出现的快乐。马勒建议,摇摆学步中的孩子已经有能力离开,父母对此的适当反应应该是温柔而仍保有情感接触地推他一把。如此父母就提供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期待,期待孩子能在这个逐渐扩大世界里驾驭自己的新技巧。
次阶段三:复合(16-24个月)
当小孩的运动功能在发展的时候,同时他的认知能力同时也在增长。摇摆学步的孩童似乎越来越能够包容领会自己的分离性。可能是觉察到增长中的孤独而使得对母爱的需求增加。这个时期的孩子会如影随形地跟在母亲后面,亲密与疏离变得相互冲突,孩子显得依赖同时又需要独立。孩子会用语言和表情来粘着母亲,担心会失去母亲的恐惧越来越明显。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在这时都变得过度的依赖,出现自信力量和依赖的奇怪结合,孩子强迫母亲提供帮助但却拒绝母亲的主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