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叙述前人未曾注意过的顺治六年的一段史实,即清摄政王多尔衮两次出兵喀尔喀未果的经过,指出多尔衮执政后期,对喀尔喀采取得是以武力威慑的政策。笔者认为,从顺治七年开始清朝和喀尔喀关系发生转变,这是因为多尔衮征讨行动的结果之一。]
关键词:顺治六年;多尔衮;喀尔喀
崇德三年(1638),喀尔喀扎萨克图汗率兵犯归化城,皇太极亲自准备带兵前去征讨,但终因扎萨克图汗退去而罢战。清朝和外喀尔喀的正面军事冲突是从顺治三年(1646)腾机思事件开始的。当时,清摄政王多尔衮任命和硕豫亲王多铎为扬威大将军率清军深入喀尔喀腹地,打败了腾机思和喀尔喀军队。从此清朝和喀尔喀的关系进入了一个紧张的时期。顺治六年(1649)多尔衮征讨喀尔喀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当时,清廷刚入关不久,南方和南明及农民军的战争仍在继续。而在北方,顺治五年(1648)十二月大同总兵姜瓖叛清归明,一时山西全省震动。顺治六年(1649)二月癸卯,“摄政王多尔衮总统内外官兵征剿大同。”[1]多尔衮率军从北京出发往征大同叛军。
当月己酉,摄政王多尔衮师次古儿班口,“有喀尔喀硕雷汗下七人携妻子来归,言硕雷汗兵马距我国有十日程,散处于野。王因止大同之行,议定出张家口,趋喀尔喀。遣人调外藩蒙古兵。”[2]多尔衮从前来归附的喀尔喀车臣汗硕雷部人探听到军情后有突袭对方的计划。顺治三年,和硕德豫亲王多铎率军征讨腾机思时,多尔衮就有命令:“闻腾机思、腾机特等已奔喀尔喀部落硕雷,果尔,即将硕雷一并取之。”[3]但我们还无法确切考证“古儿班口”这一地方的具体位置,从多尔衮进军的路线来判断,似为一个长城的关口。朝北方向的行军持续三天,到本月壬子,摄政王多尔衮师次察喜儿土察罕脑儿,“以军中马瘠,且蒙古道路无水,遂罢往喀尔喀,转趋大同,遣人止外藩蒙古兵。”[4]察喜儿察罕脑儿,清中前期的《皇舆全览图》和《内府舆图》都没有标出这一地名。但从三日的日程来推测,此地应在察哈尔境内。
当时,喀尔喀相对清朝,力量明显处于示弱状态,这或许与三年前的战败有关系。顺治六年(1659),喀尔喀土谢图汗和车臣汗硕雷等多次遣使贡献方物,也证明他们对清廷采取的是和平相处或不对抗的政策。
反之,清廷对喀尔喀实行的是恩威并施的政策。以多尔衮为首的清朝决策层一方面以礼相待零星前来归附的喀尔喀人,另一方面也准备着下一次的军事打击。
八月癸巳,摄政王多尔衮还京。从后来发生的史实来看,多尔衮这次返京之后,主要策划了再次征讨喀尔喀的有关事宜。当时的政治环境对清廷征讨喀尔喀较为有利。八月丁酉,“达赖喇嘛遣使奉表言,于壬辰年夏月朝见,并贡方物。”[5]清廷还争取刚入主青藏高原的顾始汗联军打击喀尔喀。
保存至今的《内阁堂档》中有一份在顺治六年十月七日清廷写给顾实汗的书信,[6]能反映清朝决策者们的意图。
以下首先对蒙古文原档作拉丁文转写,并附上汉译,再作相应的评述。其中,()号中的阿拉伯数字是原档行数,单一逗号是文中的停顿符号,而双逗号是句子完结符号。
原文拉丁文转写: qaγan-u jarliγ bičig ,šasin bariγči nom-un qaγan-dur Ögbe,bide ijaγur-eče(2)el ulus-dur dain-i küsejü ülü egüsgemü ,gem ügei sain yabun adala,daisun-i (3)egüskegč ulus-dur ,bide jüg-iyer ülü baimu,,edüge qala-a qarilčan (4)elči-ben yabulčan el saγun bügetel-e, manu sünid-ün tenggis-tan-i elči-ber (5)ügesejü kükigülün abču idebe.,,tenggis-i nekegsen manu čerig-tür yerü(6)siltaγan ügei tüsiyetü qaγan ,danjin lam-a,šoloi qaγan,qoyar üy-e,(7)čerig γarču uγtun qadaulduqui-dur ,tngri teten-i buruγusiyaju ,(8)čerig-inu daruγdaba,,qoyar čükegür Öčüken-ber siltaγan ügei manu (9)baγarin-i dobtulju ,kümün-i alaγad ,mal aduγusun-i abču odba,,(10)ombu erdeni basa siltaγan ügei man-dur dailar-a ireged ,manu čerig(11)γaruγuγsan-i sonusun qoinaγsi qariju odba,,balbu bingtü aγulγalar-a(12) irejü ,manu tümed-ün kumun-i alaγad ,qoyar mingγan aduγun-i abču(13)odba,,ede ürgüljide eimü daisun-i egüsgebesü-ber ,bide j üg-iyer (14)baiju ker bulqu,manu uridu elči –dür ,nom-un qaγan či ,bi(15) nasujiba -ya ,minu kubegüd ba čerig nasujiγsan bosu,aliba jüg-dür(16)ayalabasu bide-ber tusalaju čeriglesügei gejü bülüge,,manu čerig čÖketejü kučün ülü kürkü-degen(17) busu,činu uridu üge-ber sonusqar-a ilegebe,edüge uridu ügen-dür-iyen(18)kürčü qamtu-bar čeriglesügei kemebesü ,kerkibesü-ber bide buljuγan –eče ülü qojidaqu(19)kemen duγtaγaju liege,ülü čerigleku bulasu , čerigleku ügei kemen dutaγaju liege,
汉译:
谕持教法王曰,本朝于旧好之国,初不愿加兵,若当交好之时而乐事干戈,诚不能默然处此。今喀尔喀方以信使通好,乃遣人诱我苏尼特部落腾机思反叛,挟之而去。及我师追腾机思时,土谢图汗、丹津喇嘛、硕雷汗无故出兵,两次拒敌,惟天降罚,使之败衄。二楚虎尔又无故侵我巴林,杀人掠畜。鄂木布额尔德尼又无故加兵于我,及闻我出师,始还。巴勒布冰图又来侵我土默特部落,杀其人民,劫马二千匹。此辈每起兵端,朕能默然处之耶。朕前此遣使,尔持教法王云,我虽老,我诸子、兵卒尚未老也,凡有征讨,我当以兵助之。朕非因兵力单弱,求援于尔,因尔有前言,故使尔闻之。今尔若践前言,出兵相助,誓不悮期,可以定议报我。如不欲出兵,亦定议来报。[7]
在以往的研究中,没有注意到这封文书。持教法王是指顾实汗。从文书内容可以知晓,当时清朝采取的是“远交近攻”的策略,尽力拉拢顾实汗及其儿子们,如有可能计划于顾实汗联军出兵打击喀尔喀。同时,清廷也把同样内容的书信给顾实汗的两个儿子峨木布车臣戴青和罗木席额尔得尼戴青及其部将墨尔根济农,“以破回逆及招降西宁城功,赐厄鲁特部落峨木布车臣戴青为土谢图巴图鲁戴青,和罗木席额尔得尼戴青为巴图鲁额尔得尼戴青,墨尔根济农为卓礼克图巴图鲁济农。”[8]信发出后只过十日,没有等到顾实汗的回信多尔衮就领兵从北京出发,由此可以看出,清朝对与顾实汗合作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我们也没有发现顾实汗有关这封书信的回复。联系当时的政治环境,1640年的喀尔喀、卫拉特会盟之后,顾实汗也不大可能帮助清朝出兵打喀尔喀。
十月辛丑,“命摄政王多尔衮率王、贝勒、贝子、公等征喀尔喀部落二楚虎尔,上亲送之。”[9]多尔衮军队的人数史料没有记载。这里明确记载征讨的对象是二楚虎儿,而不是其他首领。“楚虎尔čÖgükür”是名号,但史书没有说明二楚虎尔的本名。据《王公表传》述:“额尔克楚虎尔者,衮布族也,复私掠巴林人畜,诏使责之。”[10]这个楚虎尔应该是挪挪何伟征诺颜的第四子图孟肯昆都楞楚虎尔子罗雅克额尔克楚虎尔。[11]他劫掠巴林人畜可能是报复清朝的军事行动。那么,另一个楚虎尔是谁呢?进一步查看喀尔喀首领的世系谱后发现,图孟肯昆都楞楚虎尔长子叫卓特巴车臣诺颜,他有一个儿子叫车满楚虎尔,出家后称楚虎尔喇嘛。[12]如这一推测正确,罗雅克额尔克楚虎尔和楚虎尔喇嘛二楚虎尔是叔侄关系,也明确了他们都属于土谢图汗部,而亲族联兵征战也比较符合喀尔喀社会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