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虽然生活在旧南方这样一个男权世界里——男性对女性的占有和奴役集中表现在他们对女性贞洁的病态崇拜上,女人的自然欲望受到压抑,人性遭到扭曲,她们只是男人传宗接代、泄欲的工具; 她却不甘沦为这种价值体系的牺牲品,表现出较强的叛逆性,以性解放的方式与传统的贞操观抗争。她从小就流露出女性主体意识:她敢做敢为,大胆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努力争取照顾和指挥兄弟的权利。她不安于反人性的社会性别秩序,不甘于被置为男性主体的客体地位,渴望自由表达自己的独立意识。她对传统的贞操观嗤之以鼻,“她根本不认为贞操有什么价值,那一层薄薄的皮膜,在她心目中,连手指甲边皮肤上的一丝倒刺都不如”。【8】(349)她大胆地听从自己身体需求,宣泄对女性性压抑的愤怒,表达自己的自我意识,颠覆男性奴役女性的阴谋。正如埃莱纳·西苏所言:“她的肉体在讲真话,她在表白自己的内心。事实上,她通过身体将自己的想法物质化了;她用自己的肉体表达自己的思想。”【18】她频频与各色男人幽会,试图在性生活中发泄对男人强加于女人的贞洁观的藐视。这使对家族荣誉顶礼膜拜的昆丁感到恐慌、焦虑,却无能为力,这也是解释了忍冬花作为凯蒂性成熟的象征像魔鬼缠身一般缠绕着昆丁的心灵,使他精神崩溃,甚至有了乱伦的欲望,希冀他俩被打入地狱,因为“在那里,他可以永远监护着她,让她在永恒的烈火中保持白璧无瑕”。【8】(343)昆丁爱的不是他妹妹的身体,而是家族的荣誉,他所竭力维护的是岌岌可危的南方旧传统,即男人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凯蒂的失贞给他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构筑在女性贞洁之上的男性权威致命一击,如最后一根稻草压跨了他,最终他投河自杀,因为死亡是唯一可以逃避现实,永远活在过去和回忆中的方法。而凯蒂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对强势的根深蒂固的道德观所发起的攻势显得实在微不足道,最终以凯蒂沦落天涯,遭到世人所不齿划上句号。
三、 结语
福克纳在小说中使用的象征隐喻,表达着小说人物独特的心理感知,流露出他强烈的主观情绪意识。他通过人与物互喻,以强烈的主观情感投射到客观物象上,构成象征隐喻,来传达他对西方现代社会的印象与感悟。在《喧哗与骚动》中,作者以意识流的手法,贴切地描摹了忍冬花这一意象作为妹妹凯蒂性成熟的象征在昆丁的潜意识中反复出现的情景。忍冬花是对无情戕害妇女人性的清教主义妇道观和南方旧传统的控诉,它那挥之不去香味,不仅生动地刻画出视妹妹的贞洁为家族荣誉丰碑的昆丁的心理恐慌,更让读者嗅到了渗透到字里行间的作者无意识流露出的男权意识——女人的贞洁即女人价值的根本,它是埋藏在作者灵魂最深处的思想意识的表征,也深刻地反映出深受男性沙文主义毒害的整个美国南方社会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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