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当下,戏剧阅读教学普遍受到师生的冷遇,这是一个受功利主义影响的错误。即使是存在戏剧阅读,也停滞于单纯的肤浅的审美欣赏,而对戏剧中的哲学意蕴缺乏应有的思维。本文试图从哲学性阅读的高度解读《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精神,进而理解莎士比亚悲剧的灵魂——人文主义精神。
关键词:悲剧 悲剧精神 人文主义精神 哲学性阅读
我以为曾受到尼采高度赞誉的莎士比亚的确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作家,写于1959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他早期创作的惟一一部悲剧。自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生死恋上演以来,那纯洁、高尚、悲壮的爱情,便使得无数世俗的爱情黯然失色。人文主义精神是该剧的灵魂。人文主义是西方文化中的一种基本的价值理想和哲学观念,它以人性为核心,是人的一种高尚的精神境界。
《罗密欧与朱丽叶》作为一部悲剧,人文主义精神就体现在那种崇高的悲剧精神中。悲剧是生存艺术的典型。如果我们的悲剧阅读不是滞留于肤浅的猎奇,而是试图使生存趋向超越的真理,那么,我们就应该对悲剧进行如雅斯贝尔斯所主张的“哲学性解释”,因为“真正意义上的悲剧性只是对人而言。这里有两个阶段。第一,是在成功、完成本身中遭到的挫折,生存本身就已内含着挫折。第二,更深的本来的悲剧性是作为真实本身中内在的矛盾与对立的悲剧性。”[1](181)人的生命中所遭遇的这种普遍的挫折,是人此在的根本特征。
悲剧的哲学性阅读首先和永远是一种直观,凝视,倾听。根源性悲剧的直观,“是在人物、形象之中进行的追问和思维。这里时常包含着克服悲剧的意图。”[1](182)。这种“克服悲剧的意图”,正是人的生存觉醒,人性的解放。“艺术若不和生存的觉醒联系起来,便失去艺术存在的意义。”[同上]梅洛•庞蒂认为,“带有语言性、精神性的交流,保持在一种凝视中,凝视便具有了一种温情和人性”。[2](90)克里希那穆提说:“倾听的目的是发现真相,在倾听的过程中存在着极大的美及深刻的洞察力。”“要做到这一步,你必须有非常安静的心。”[3](36)
那么,且倾听我!
倒读文本,所有的情思凝结为两个辨证问题 阅读经典,不仅需要真诚的情感,更需要敏锐的智慧。这就是我主张哲学性阅读的出发点,因为智慧是对知识的超越,它就产生于对知识的理解和实践。何兆武在谈西方哲学精神时说:“哲学的价值更在于它启发你以各种不同的思路或者说思维方式,而不在于它告诉你什么结论。”[4](13)而冯友兰在谈中国哲学精神时指出:“哲学的任务不是为了人对客观实际增加正面的知识,而是为了提高人的心智。”[5](298)可见,从哲学的终极目的来看,中西方哲学的精神是相同的。而当下,我们的阅读仍滞留于死知识的掌握,这是相当可悲的。
从阅读方式上看,我们习惯于正着读,而忽视倒着读、从中间读。理解来自于文本细读,文本细读不仅仅是停留在某个微观细节的分析,也是一种宏观上循环阅读的领会顿悟。如果倒读《罗密欧与朱丽叶》,我们会迅速地发现如下状况:
①“啊,蒙太古大哥!把你的手给我”:称呼里已含亲人之情,动作中已显和解姿态;
②“但是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我要用纯金替她铸一座像”:给你的不仅是手,还有对朱丽叶的承认并铭记;
③“罗密欧也要有一座同样富丽的金像卧在他情人的身旁,这两个在我们的仇恨下惨遭牺牲的可怜的人儿”:也承认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并内省忏悔;
④“清晨带来了凄凉的和解”:家族的仇恨和解了,但用了“凄凉”限制词。
真正的阅读决不仅仅是拿眼睛来发现这些实情,而是用心灵去倾听语言的声音,这声音是发自内心深省后的一种追问式的呼吁:家族的仇恨难道必须以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得以化解吗?人与人之间究竟缺失了什么?
仇恨与爱和死亡与存在,只是两对表面对立的概念。那两座物质的金像和两家关于爱情的记忆,是对仇恨与爱和死亡与存在的重新诠释。只要金像不朽,只要爱情的记忆存在于人的内心深处,那美的人性、爱的光芒就照彻着人世,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永远活着,真实地活着。还有一代一代的读者,只要有人翻开书阅读,那美的人性、爱的光芒就映射出来,那爱情就循环上演着,在每一个读者的眼睛里,心灵里。这正是莎翁所希望的,美的人性以及纯洁的、崇高的爱情是不会死亡的,是永恒。
黑格尔认为,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是只有死,才能捍卫爱情 人类存在的本质究竟是悲剧还是喜剧?难道只有死才能捍卫爱情?
同样是面对爱人的死,福克纳在其小说《棕榈树》的结尾,却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活着的方式:在悲伤与虚无之间选择悲伤。那么,如果按照福克纳的方式,我们将会看到一种完美的结局:
罗密欧:啊,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死虽然已经吸去了你呼吸中的芳蜜,却还没有力量摧残你的美貌;你还没有被他征服,你的嘴唇上、面庞上,依然显着红润的美艳,不曾让灰白的死亡进占------为了我的爱人,我要干了这一杯![观众惊呼:不要喝!朱丽叶是假死,别喝!]是啊, 她不在了,一半的记忆也已不在;如果我不在了,那么所有的记忆也将不在了。是的,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悲伤。我的爱人,你并没有离开我。你在我一如既往的记忆中——我的天堂里!(这时,朱丽叶醒来)
朱丽叶:我的夫君呢?我记得很清楚我应当在什么地方,现在我正在这地方。我的罗密欧呢?
罗密欧:啊,朱丽叶,我就在你的身旁!难道是爱神又把你赐还给了我吗?(二人紧紧相拥而泣,然后幸福的携手而去)
博尔赫斯说:“现实生活喜欢对称和轻微的时间错移。”[6](154)这造成命运。如果罗密欧收到了劳伦斯的信件,如果罗密欧再迟一点喝那毒药,如果朱丽叶再早一点醒来,如果------一切都将改变。然而,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生活世界。也许我们无法改变生活的命运,但我们不能丢失与命运抗争的勇气和信心。
悲剧和喜剧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悲剧演绎成喜剧,仅仅满足了观者的心理需求,可是问题仍然存在:爱情圆满了,那家族的仇恨如何呢?
我们有理由确信,《罗密欧与朱丽叶》作为一部悲剧折射出莎翁的某种伦理哲学思想。人世间存在着仇恨以及以仇恨的形式形成的事件:决斗,杀戮,战争等等。然而,这些都是人性被遮蔽的结果。爱,犹如阳光,正起着揭蔽的作用,但有时不可避免的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一面就表现为人世的悲剧,但却是崇高的悲剧。人,应该幸福的活着,但当爱情、正义、真善美受到威胁时,以赴死的心境去守护、抗争是人应有的精神品质。
《徐州工程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
《系统管理学报》
编辑QQ
编辑联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