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美丽的风光,是多么相悖的两件事!但在战火洗礼下的战地风光竟是如此的美丽。孙犁的《芦花荡》写的是残酷的战争环境的人和事,但呈现在读者眼前的白洋淀的风光却是那样的美丽,简直是如诗如画,尤其是对淀水的描写,更令人赏心悦目,并且在赏心悦目之后,还有所感悟与启迪。
阴森黑暗的大苇塘的旁边是敌人的“炮楼”,还有“炮楼”中呆望大苇塘的“敌人”,可苇塘里的水却晶莹明澈,“星星也像浸在水里”,随着微风的轻拂激起层层涟漪,使得星星也闪烁起来,因而给人“要像滴落下来的样子”。这两幅画似乎是不那么协调,但细加品味,却实在令人佩服,不能不为作者的沉静从容和显示出来的艺术魅力所折服。
“天空的星星也像浸在水里,而且要滴落下来的样子。”这样的美景确实让人赏心悦目,这融情之景,不由得使人联想起易水,联想起刺杀秦王的荆轲,更让人联想到与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的冀中军民,他们是抗战时期的荆轲。他们像荆轲一样义无反顾、从容不迫,而老头子正是其中的一员。大苇塘是白洋淀的一个组成部分,这里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抗日的力量已从这里升起,成为埋葬日本侵略者的坟墓。而“炮楼”中敌人的“呆望”,则是侵略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而垂死挣扎、胆战心惊的形象写照。因此,两幅画又是那么的协调,是黎明前的黑暗的巧妙折射,又是夜空中星光闪烁的诗意萌发,更是燕赵古风新曲而使作者精神升华后美好境界的体现。于是,作者对战争背景下的白洋淀风光的描绘显得是那样的沉静从容,而其所显示出来的艺术魅力,又使读者真切感受到了正义战争背后的美丽。
作者在课文开头一段明写星星暗写淀水,用的是衬托的手法。它突出的是大苇塘自然环境的优美,而背景却是“炮楼”和“敌人”,还有那无边的夜色。作者这样来写水,不仅更显沉静从容,而且含蓄深沉,通过鲜明的对比,把读者引到一个特定的环境和气氛之中,使之成为后面故事的铺垫。而且还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白洋淀的风光分外美,抗战人生分外美。
老头子诱敌成功之后,作者又用了一句写水。这句是:“这里的水却是镜子一样的平,蓝天一般清,拉长的水草在水底轻轻地浮动。”作者笔下的淀水具有灵性,她既晶莹明澈,又澄澈空明。“镜子一样平”、“蓝天一样清”,这两个短语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了淀水迷人的风姿。第一个短语,突出的是阳光照耀下的淀水在无风状态下的“平”和“亮”;第二个短语,则偏重于淀水的“清”,是“水天一色”,再加上一个鲜活的细节描写“拉长的水草在水底轻轻地浮动”,动静相称又相宜,淀水的灵性就出来了,这是水乡美景的再现。白洋淀的风光分外美!
然而,这里却是杀敌的好战场。老头子爱极了两个孩子,但由于过于自信自尊,他大意失荆州,致使大女孩受伤。老英雄吸取了血的教训。他打的是有准备之仗。他选择了有利于报仇雪恨的埋有枯木桩子的水面作为杀敌的战场,并在枯木桩子上安放了鱼钩。具体实施时,首先选择恰当的时机——中午的时候,非常闷热,再以自己的老而干瘦和“有一篙没一篙”的行动来麻痹敌人,同时又以散发着清香的莲蓬来引诱敌人。一旦敌人追上来,他又故意装出一副“张皇失措”的样子进一步诱使敌人上当。
本来,按照常理,在这样的地方,稍微细心一点的人,是不难发现水中枯木桩子上系着的钩子的。但鬼子一则为老头子的举动所迷惑,二则为新鲜的莲蓬所诱惑,一个个成了笨头笨脑的蠢猪。敌人的愚蠢正反衬了老头子的智勇双全,使他的形象更加丰满感人。而且,这恰到好处的景物描写,还使故事情节的发展极具戏剧性,通过奇崛的情节来增添老头子的传奇色彩,并在他的身上寄托了作者的理想——正义战争促进人性的进步和高杨,深沉而含蓄地表现出在千百万老头子面前,侵略者注定要失败,这一颠簸不灭的真理。抗战人生分外香!
“战地黄花分外香”。正是因为作者挖掘出了战争背后的正义与理想,他才感受到战争背后的美丽,以诗人的眼光描绘出战争景致——淀水等的美丽。抗日战争是一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的人民战争,是反侵略的正义战争,是高扬北方民族传统甚至中华民族传统的狂飙,使生命展示出罕见的智慧和激情,爆发出强劲的力量和精神。而作者所描绘出的赏心悦目的淀水,就成了别拘一格的战地黄花。这别具一格的战地黄花,体现的是作者的人生观和审美观。于是,就有了如诗如画的景物描写,有了充满灵性而令读者赏心悦目的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