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今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高考录取结果。听说14号出结果以来,如期天天查,一天查多次,她查我也查。可是直查到昨晚(17号)上床,还没看到。虽说早已查到院校录取分数跟排名都不成问题,但我猴急,不见孩子真名真姓,不见考生录取库的录取信息,还是很不踏实。再说今天是第一批次录取的最后一天了,不能不急,再没有就无望想了。比孩子还急,她睡懒觉,懒得管,我查到过后喊她,喜报,报喜。
终于在考生录取库里看到扎着大红蝴蝶结的录取通知,心儿像花儿一样绽放。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红蝴蝶”,每届学生的都看到过,自家大孩子的也看到过,但此时此刻还是按捺不住激动。至少从考试到现在,一家人纠结了一个多月。虽说看到的只不过是网络通知,虽说平时劝学生不要上网时总说网络是个虚拟世界,虽说网上通知的底端明白地备注“查询结果仅供参考,考生的最终录取结果以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为准”,但还是绝对当真。
第一时间向该报告的亲戚朋友报告了,能收QQ图片的直接发送截取的“红蝴蝶”,不能的就发手机短信,再不行则直接打电话。一考完他们就罗得不歇,可没少关心;接到信息他们又祝贺不停。
可是后半天,联络退潮,不知不觉我有些失落。孩子从小在我们身边,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就在我们生活工作的小镇上走读,家里吃家里住。高中,虽说在城里读,她一上学她妈妈就跟着搬回城里家里住。也只高一离开我一年,差不多还能一个星期见一次面,我每个周末都争取回家;第二年我就调进城了,又团圆了。
我淘神费力进城,就是离不开孩子。我离怕了。大孩子半岁上就无奈地跟其外公外婆生活。其实我更无奈,不想关系太僵,免得孩子夹在中间为难。后来为了争取她早日回到我身边,一直积极“统战”,直到她上初中才奏效。中学六年,我们朝夕相处,欢愉甜蜜。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之前的心酸委屈一天天随高兴散淡。可是上大学了,还是走了,心里怪舍不得。当初之所以怂恿她选读中文,一则希望来日子继父业,二则在当地好就业,我们好在一起,也算弥补之前的分离。可是眼看着要毕业,她要考研,我尽管心不甘心不愿,还是忍痛全力支持和配合。她暑假是7月5号晚上回来的,可是10号早上就返校了,我有些心痛。
现在,这个小的又要去北京上学。想起大孩子曾经的远去,失落感渐渐迷蒙心头。两个孩子都要走,我这个软心人,高兴之余难免失落落的。
曾经的那些烦心的事,伤感的事,粘手粘脚的事,牵肠挂肚的事,等等等等都可以不计较,不理睬。尽管她们还不像有些人家的孩子那么淘人,而此时此刻觉得,再淘人现在也都只记得她们的好,其他什么都忽然齐刷刷不知道。涌上心头的全是他们的得人痛,开心和笑脸。
想到忽然就没她们在跟前淘人,真巴不得她们淘你,再淘些,多淘些,淘过分些。忽然没人淘了,说没就没,一时还真像斧头没了柄,找不到把脉,有力用不上。仿佛船动了,就势离了岸,却没了方向,不知该向何处去,茫茫然,再好的船夫舵手也不好着力。不知道每天还那么疲惫地早起床该做什么,利索地下厨房蒸煎煮炒,喊谁起床起身来吃。不知道外面偶尔聚会的时候,顶着熟人生客、亲朋好友厚道的热骂或是微薄的冷笑,坚持要回去,一定要回去,甚至从此再三回避,少应酬,不应酬,回家守着谁伴着谁。不知道对照学校作息时间表,像一个从不迟到的孩子,准点或是提前该去哪里等谁接谁。不知道下雨了该往哪里送伞,不知道自己另一只手里拿的那把更宽大更新艳的晴雨伞,一会要交给谁。不知道要变天了,哪怕一点点降温,翻厢倒柜找这找那,该往哪里送衣衫,该叫谁保暖莫感冒。不知道真感冒了,哪怕轻微,只打了两个干嚏,却骂死也要赔笑脸,叮嘱该如何不该如何。连哗带哄夹要挟,软硬兼施,只想她如期服药。感觉好了也要把剩下的药吃完,最好还要老一点头。热脸就着冷屁股,把药片药丸掰出来,托在掌心,送上前去,劝劝再吹吹茶水,盼望着和水吞下。哪怕低三下四,媚得像个小太监,也心甘情愿。
而现在,她们说走就要走,而且走得那么远,够不着也望不见。唠叨没了对象,起早摸黑不知为谁,操心劳力不知为谁。只一个大人守着另一个大人,大眼瞪大眼。一楼转到三楼,再从三楼转到一楼,卧室转到书房,自己房里转到孩子房里,不晓得做什么。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缺少天伦乐。
真不知道,只有一个孩子的家长,他们的孩子长大了,远走过后,又是如何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