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稼轩词《青玉案.元夕》最成功之处在于该词的上下片的叙事节奏,叙事节奏使“众里寻他千百度”后成为绝唱,这对当今的叙事类流行歌曲的歌词写作有借鉴意义,尤其是叙事节奏对歌曲高潮的促进作用,可以为非文学类高职高专学生(音乐专业)的《歌词写作》课程提供指导。
关键词:青玉案 元夕;节奏;那些年;浮夸;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古今写元宵佳节者甚重,而辛此篇堪称翘楚,本词背后就是一个美妙的故事,
元宵佳节既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也是古时情人见面是的唯一良机,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由此而产生的浪漫情调使得故事的发生看来水到渠成,也有浓重的温暖祥和之感。
一、上片缓慢冗长,下片由缓至急突然煞尾
《青玉案.元夕》上片写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其间的“花千树”,“星如雨”,“宝马”,“雕车”,“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鱼龙舞”,种种华丽的字眼,一系列的形容词,极言元宵佳节的热闹华美,极力渲染灯火的辉煌,车水马龙,人生鼎沸,这些色彩艳丽的关于灯火的描述以元宵节的的气氛的烘托,然作者并非就景写景,而是煞费苦心,何以见得?周济在《介存斋论词杂着》中言:“北宋词多就景叙情,故珠圆玉润,四照玲珑;至稼轩、白石一变而为即事做景,使深者反浅曲者反直。”[1]此“即事做景”是有作者深意的:读者不难发现上片的描述是静止的,又似摄影里的慢镜头一个个接连不断缓缓地播放,是宋朝时期普通百姓上元灯节夜晚的场景真实自然的写照,配上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的画,是一幅宋代的完整的纸上影像,作者极尽渲染上元灯节的热闹,罗列繁华京城所见,虽难免夸张,但不厌其烦,不紧不慢,读者也必会在心里思量——后事如何?
终于上片的繁华热闹的场景直至“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结束,节奏由缓到急,层层递进,直到“蓦然回首” ,见到“那人”激起千层浪,感情的堆积到达一定境界,一泻千里,就象周汝昌先生所言:“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是人生精神的凝结和升华,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铭篆。那一瞬是万古千秋永恒的。词人竟有如此本领,竟把它变成了笔痕墨影,永志弗灭!”[2]本词的成功得益于作者对叙事节奏的把握和掌控,全篇用叙事学的视角来叙述,其节奏前后的变化是很好的工具,尤其是待最后当词人寻寻觅觅的人终于出现的那一刻,朱光潜曾说:“节奏是主观与客观的统一,也是生理和心理的统一。它是内心活动(思想和情趣)的传达媒介。艺术家把应表现的思想和情趣表现在音调和节奏里,听众就从这音调节奏里体验或感染到那种思想和情趣,从而引起同情共鸣。”2,周汝昌关于此词的高度赞誉得益于此词的叙事节奏的成功,根据《论词随笔》里的记载:“结有数法:或拍合,或宕开,或醒明本旨,或转出别意。”[4]《青玉案.元夕》属于“醒明本旨”类的,又兼有“宕开”之意,而后代评论只集中在名言警句上,殊不知,如果作者前文叙述平淡,节奏无起伏,效果可想而知。
从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开始中国的诗歌是可以唱的,宋词和元曲都有曲谱,作家或按曲填词,或先作词再谱曲,暂且不论押韵和歌词的结构篇章等内容,对于高职类音乐专业学生的《歌词写作》课程而言,歌词在保证可唱性的同时,歌词写作需借鉴文学写作的诸多手法,对于初学者来说容易借鉴同时对作品影响深远的就是如何叙事,因为有了特定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因,很容易展开情节设定和创作,学生较易起步,以陈奕迅的叙事歌曲《你的背包》为例,暂且抛开词作者背后的深意,开篇第一句娓娓道来:“一九九五年我们在机场的车站/你借我而我不想归还/那个背包载满记念品和患难/还有摩擦留下的图案”,作者缓慢叙述背包的由来,直到后来落脚点在“你的背包”迎来本首歌曲的高潮。
二、对叙事类流行歌曲歌词写作的借鉴意义
朱光潜曾说:“德国的美学家一般把艺术分为‘空间性的’和‘时间性的’两大类。……属于时间的艺术主要有舞蹈、音乐、诗歌和一般文学,其功能主要是叙事抒情,写动态,描绘在时间上先后承续的事物的发展过程。”[5]因而,辛词对于同样是“时间艺术”的音乐类的歌曲有指导意义。
然而在当今的流行音乐圈,“为在短期内获得效益,词曲唱三位一体的包装术便应运而生了。在这一体的三位中,词的地位最轻,有些词甚至只能说是些‘压韵的文字’而已。”[6]大家普遍将重点放在歌曲的旋律上,而忽略歌词的内容,意境和内涵就更不受重视,更谈不上“叙事节奏”,而其实“诗歌、音乐、舞蹈原来是混合的,他们共同的命脉是节奏。……后来三种艺术分化,每种均保存节奏。”[7]以毛慧根据电视剧《倾世皇妃》内容作词曲的主题曲《倾世》为例,词的前半段回忆剧中主人公连城和马馥雅的命运,以及男女主人公结缘的“梅花殇”“花舞霓裳”等代表意象,堆砌辞藻简述二人过往经历,而“梅花”为连城对马馥雅爱情的象征,“梅花”的生死关联男主人公的爱情命运,直到最后整首歌曲的高潮来临,“花若歌唱/缤纷乱舞余音绕梁/大梦一场/似花絮湮灭空流芳/花在歌唱/倾诉人间万般衷肠/人去何方/许是你凝望的方向”,预示着二人无法在一起的素命及最终双双殒命的暗示,本首歌词也调节了叙事的节奏来体现本词的高潮部分。
这样的流行歌曲不胜枚举,以叙事抒情歌曲《那些年》为例: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记忆中你青涩的脸 我们终於来到了这一天 桌垫下的老照片 无数回忆连结 今天男孩要赴女孩最后的约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呆呆地站在镜子前 笨拙系上红色领带的结 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穿上一身帅气西装 等会儿见你一定比想像美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 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作者用倒叙的方法回忆往事,那些年“青涩的脸”、“老相片” 、“红色领带”、“西装”等等细节来堆积情感,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想来却像昨天,历历在目,甚至连当时的复杂心情都能记起,节奏缓慢而绵长,听众的记忆仿佛停留在那些年的漫长年月,不能自拔,直到那句“那些年错过的大雨”响起,整首歌曲到达高潮,无论过去的时光多么美好,往事不可追,那些朦胧中夹杂着心动羞涩的初恋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此刻旋律和歌词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和和谐。 此种用调节叙事节奏来达到作品高潮的例子还有很多, 以另一首陈奕迅的歌曲《浮夸》的第二段歌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