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告无门、求助无方,摧毁了他们可怜的自信心和信任感
“我找过劳动局、记者、国家建设部,还给北京政府打了六次电话但没打通,他们都不能帮我解决问题。”艾绪强当庭供述,他来京5年,这几年自己的工资被拖欠,虽经多方反映,仍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他因此对社会失去信任。
邱兴华在与记者交谈时说,“在生活中,我多次受到伤害,但法律却保护不了我。这就好像我种的苞谷被牛吃了,我去找牛的主人找不到。一气之下,我把牛杀了,这时牛的主人却找到我,反让我赔牛,但我被吃的苞谷谁赔?”
刘爱兵留有遗书一封,写在一张32开、有横格的本子上,黑色笔迹,十分潦草。开头有遗书两个字,内容不过四五句话,大致意思是:我离婚了,腿也断了,没什么念想了。⑨
至于张义民为什么要捅伤司机,抢夺车辆,滥杀无辜,主因并非争吵所致,在一个星期前,张义民的家里出了点情况,其女张某某被人强奸,事发后张义民多次与公司、当事人、政法部门联系讨说法。但最后没有结果,恰巧今天又和同事吵架,激起了张义民仇视社会的想法,当时他必然对社会失去信心,脑子一片空白,随即捅伤人,驾车狂奔。
对此,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出,投诉无门,无人负责,无人为他们伸冤,也无人给他们解开心结,最终导致他们用非常暴力的手段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这是底层社会群体报复社会的又一原因。
3、备受歧视、改变无力,挫伤了他们做人的尊严和自豪感
在为自己辩护的时候,艾绪强说:“我作为一个河南人受到了很多人的歧视,特别是在北京打工这几年感受很深,我们河南人已经忍无可忍了,我有意制造了这起暴力恐怖事件就是想给我们河南人出口气。”艾绪强认为,是富人“掠夺”了他,使他不能致富。公诉人问你为什么要开车撞人时,艾绪强的回答令人深思:因为我要报复社会,报复富人。我觉得现在10个城里人有9个都是黑心的。“王府井是富人消费、旅游、进行疯狂购物的地方,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而在法庭上,他承认自己不能致富是因为没有能力和实力,无法在社会上生存。
而邱兴华则认为他杀人是为了自己的尊严。我觉得尊严更重要,人格代价比10条生命重要。因此,当一审判词中的杀人动机有侮辱他人格的话时,他坚持进行上诉。他说,我上诉,一个是想不通说我好逸恶劳,我最想不通、最反感的是说我在本地有小偷小摸的行为。我感到侮辱了我的人格,所以我提出上诉。我并不是这样的人。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好逸恶劳的人,小偷小摸的行为我没有过。最后逃亡中抢人家钱,但那不是偷。当记者问到:贫穷、欺侮、惩罚,这三个当中你最不能容忍哪个?邱兴华回答的是:贫穷我能容忍,欺侮我不能容忍,惩罚我打骂我要看什么事。欺侮是我最受不了的。⑩可见,他们虽然生活在社会的底层,生存艰难,但非常看重自己的人格尊严。
刘爱兵这位偏僻山村中出来的年轻人,从投奔城市的那一刻起,他的尊严与人格已经面临着诸多挑战,当然还包括无时不面对的生活。刘爱兵很想改变他的家庭,却无能为力,这让他变得性格孤僻、不善言辞。
社会的不公平,加上贫富分化悬殊,道德沦丧,会使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为了自己可怜的尊严而不惜铤而走险,他们已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已对这个社会绝望,唯一的想法就是在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这是底层社会群体报复社会的又一原因。
当然这些因素不能成为他们报复社会、滥杀无辜的理由和借口,但这些因素长期作用于同一个人,确实容易使人性格扭曲,心理变态,进而做出极端行为,影响社会的和谐稳定。
三、采取措施,努力减少报复社会行为的发生
1、努力实现人人平等
人作为万物之灵,都有作为人的尊严和权利,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我们从小受的教育也都是人人平等。然而,现实生活中却很难说是平等的。生活在富人家的孩子和生活在穷人家的孩子,生活在城市的孩子和生活在贫困山区的孩子,生活在国内和生活在国外的孩子,生活在高级知识分子家庭、高级阶层家庭和生活在普通阶层的孩子……这些贫富的、地区的、阶层的差异,在孩子出生前已经决定了他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有一个网民说得好,他说,我也是农民,但是我发现我也看不起农民…有时候为着自己的出身烦恼。在碰到困难的时候我无计可施。就是去银行存钱也得让那些VIP的人插我的队。我无话可说。他们连句对不起或谢谢都没有。连银行的人都俨然是两副嘴脸!!好像我的几千块不是钱!!我也真想做个艾绪强。但是我至少还有让我留恋的美好的东西。我还可以自食其力,我比艾绪强要强,希望能给我们这些弱势群体平等的空间。可见,比贫穷更可怕的是绝望,只要给底层社会群体一丝生存的希望,一点做人的尊严,他们都不至于走向极端。作为社会,作为政府,应该正视这种不平等现状,想办法努力消除或尽力缩小这种不平等。
人人平等的意义是反对特权,要求民主,是政治上的权利平等,经济上不受剥削的平等,不是什么别的平等。它应通过立法,在法律上规定这种平等原则,通过执法,对人们实现这种平等精神。这种平等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有了社会主义法律才能实现,在其他社会、其他法律面前是不能实现的。好的政治创造好的社会,好的社会创造好的人性。没有好政治,就没有好人。尤其重要的是:在好政治之下,人人平等就是一种信条,并且,在这个信条之下,无论地位的高上与低微、出生的富贵与贫穷,每个人都活得有尊严、有价值,其必然结果就是“不残酷”,更不会杀人。
2、完善民意表达机制
俗话讲,民意大如天,民意、民情就好象一个气球,不去化解它就容易爆炸,意见积累到一定时候,往往会从民意发展到民怨,最后到民怒。老百姓愤怒了、那矛盾就激化了。作为党和政府一定要加强同人民群众的联系,给底层社会群体一个发泄的机会,一条疏通的渠道。一是建立新闻发布会制度,保障群众知情权。很多的社会矛盾是由于信息不对称而造成的,因此政府的重要政策以及一些重点、热点、难点事项办理情况要定期向老百姓公布,让群众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怎么干的。二是建立向代表和居民述职制度,广泛接受群众的监督。现在干群矛盾纠纷在大幅上升,主要是一些干部脱离群众。建立政府及部门领导向人大代表述职,村(居)干部向村(居)民述职制度,加强干部与群众的沟通,广泛接受群众的监督。三是建立广纳民意制度,促进政府与群众良性互动。在各项政策出台前,应征求有关专家和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意见,减少和防止随意性,让政策制定得更加科学合理,从源头上预防侵害群众利益现象的发生。四是建立高效透明、便于监督的人民内部矛盾调处工作机制,多渠道化解纠纷,加强调解、诉讼、仲裁、信访、听证、行政复议等制度,提高求决的效果,减少重复求决和越级求决。五是切实转变干部工作作风,深入基层,深入群众特别是所在辖区的困难群众家里,及时了解他们的疾苦,将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