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能够活在这个世上,能够看得懂奇妙的方块字,从书中聆听充满真知灼见的话,进而神交一些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那些曾影响到我们的思想,涵养过我们精神的书和人,带着温度和力度,已然渗透到血液,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印度诗人、哲学家泰戈尔数次来到中国,和新月派诗人徐志摩是一对忘年之交。他在《吉檀迦利》中,用深刻的宗教和哲学的见解告白:“我跋涉的时间是漫长的,跋涉的道路也是遥远的。到达离你最近的地方,道路最为遥远。达到音调单纯朴素的寂静,经过的训练最为复杂艰巨。”我常思忖,教育不是如此吗?教师和学生心灵打交道,虽然每天和孩子接触,可是我们真的了解儿童吗?天天在教书,真的了解教育之道吗?我们能用大爱去滋润那一颗幼小的心灵,能用智慧和理性去唤醒处于“休眠期”的儿童吗?带着一连串的问题,我们确实需要寻找,需要审视自我,眺望远方。“我的眼睛找遍了四面八方,我才合上眼睛说道:‘原来你在这儿!’这问题和这呼喊‘啊,在哪儿呢?’就溶成了千条泪水的川流,然后才和‘我在这儿’这保证的洪流,一同泛滥于全世界。”一句,就这一句,多少次诵读,我总是情不自禁,热血奔流。在漫漫求索教育之路上,我仿佛看到有着成千上万、尺码相同的人,汇成滚滚洪流,坚定执着。而我也裹挟其中,飞奔向前。
苏霍姆林斯基,前苏联著名的教育实践家、教育理论家,十七岁工作,逝世前的22年,一直担任巴弗雷什中学的校长。他一生致力于把青少年培养成“全面和谐发展的人”,并坚信一切孩子都能被教育好,没有“差生”的概念。在《给教师的建议》中他开出良方——“阅读,是对学习有困难的学生进行智育的重要手段”,“学生学习越感到困难,他在脑力劳动中遇到的困难越多,他就越需要多阅读;正像敏感度差的照相底片需要较长时间的曝光一样,学习成绩差的学生的头脑也需要科学之光给以更鲜明、更长久的照耀。”要承认,学困生是教室里的弱势群体,他们需要更多的关心,我曾经尝试运用这种“给学习和识记创造必要智力背景”的阅读,帮助了不少学困生重新树立学习的信心,有效的提高观察力、想象力和思维力,摆脱了裹足不前的困境。一本书、一条路、一个美好的希望,犹如明灯给人光明,照亮前行的方向。
数学是什么?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郑毓信在《数学教育哲学》中这样阐述——“数学是模式的科学,这就是说,数学是通过模式的建构,并以此为直接对象来从事客观世界量性规律性研究的,真正的数学是关于抽象对象的研究。”人类从生活中,抽象出点线面体,概括出数量关系,然后在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世界中猜想、判断、概括、证明、推理……“七桥问题”是一个既经典又精彩的数学问题,很多人往往只把它看做一个游戏来谈论,数学家欧拉却把它合理的抽象为了一笔画问题,并通过奇点、偶点等概念的引进,形成超越特殊对象的一般方法,这是精彩数学世界的一角。如果我们整天只顾埋头改作业,忙订正,那我们就不能抬头眺望数学的远方,也不能领略数学真正的意蕴。
真正静下心仰望大师、读经颂典,才越发察觉自己的浅薄,越发感到人生中许多有意义的还未遭遇。那些话,促使我们思考有关生命和职业的根本问题——教育是什么,学生是什么,数学又是什么。我们不得不承认,教师职业有着很高的标杆。“形而上者谓之道”,一个老师对自己从事职业的想法,对孩子的看法,直接决定了自己脚下路的走法。“形而下者谓之器”,教师自己的教育实践能力、反思能力、教研能力,更是一个长期磨练的过程,需要在看书、实践、内省和写作中,持之以恒的去研究、总结和提升。真正的教海,博大精深,而好书提高着人生的境界和品位,帮助自身完成此岸到彼岸的摆渡。朱永新老师把一个人的读书史看做他的精神发育史。“持之以恒地读书,数量转为质量,衬托着学校教科书的背景越宽广,犹如强大的光流照射下的一点小光束,那么为教育技巧打下基础的职业质量的提高就更加明显。”苏霍姆林斯基的话犹在耳边。
我们行走在教育的路上,充满对未来的渴望。但是,“未来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而是一个我们要创造的地方。”在阅读中思考,在思考中追问,我们将会发现,让内心充盈温暖和力量,并听从内心深处呼唤的,正是那些人,那些书和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