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细腻的心理描写《达洛卫夫人》这篇小说充分展示了作者善于心理描写的才能。将笔触转向表达人物内心的烦闷和痛苦上,伍尔夫在心理描写上的创作体现了与传统作家的重大差异。传统视野期待一个无所不知的叙述者,游离于人物和情节之外为读者指点迷津。而《达洛卫夫人》的作者却始终以人物内心意识为转移,从人物角度进行观察并如实记录其反应以建构叙事体。
例如在描写作达洛卫夫人时,作为主人公的达洛卫夫人是多侧面的,然而读者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内心是充满了矛盾、复杂多变的。从而激发有类似经历的读者联想起自身经历,与主人公的感受融为一体。从清晨买花到为晚宴做准备的整个过程中,达洛卫夫人肆意流淌的心理感受了人生前后三十多年的光阴,悲喜交加。她回顾了18岁时在布尔顿的乡村生活,与彼得的初恋;看到了生活中诗意的光彩,又害怕时间的流逝,“她感到自己非常年轻, 却又难以形容地老迈”。现在的生活与回忆交相碰撞,使意识之流更为澎湃。最为突出的是达洛卫夫人关于生死问题的几段内心独白,对生的依恋和厌倦,对死的渴望和恐惧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使她对未知的生活充满了猜想。再如,塞普蒂默斯是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形象存在于小说中的。在小说中,他仿佛是痛苦的寄存体,对刚结束的战争的思索和对自身的不满足导致了他的精神错乱,飘忽不定的内心意识占据了他的整个人生。作者在这里赋予他的心理描写是有着荒诞意味的——“实际上,人既无善意,也无信念,除了追求眼前更多的欢乐之外,没有仁慈之心,这就是真相。人们成群结队地去狩猎。他们结成一伙又一伙,去搜索沙漠,尖啸着消失在荒野中。他们抛弃死者。他们脸上满是怪相。”伍尔夫曾在日记中明确地阐述这部小说的主题思想和社会意义:“在这本书里,我要表达的观念多极了,可谓文思泉涌。我要描述生与死,理智与疯狂;我要批判当今的社会制度,揭示其动态,而且是最本质的动态……”
⑧在小说的最后,塞普蒂默斯自杀了,死亡可以说是成就了他对于疯狂,实际上却是对于人性与自我的一种追求。而他的死也终于中断了达洛卫夫人内心的矛盾纠缠,并催生了人物的一系列思考:达洛卫夫人对自己在生活面前的退缩有了清醒的认识:“无论如何,生命有一个至关紧要的中心,而在她的生命中,它却被无聊的闲谈磨损了,湮没了,每天都在腐败、谎言与闲聊中虚度。那青年却保持了生命的中心”。可以说,正是塞普蒂默斯的死使达洛卫夫人恢复了面对自我的勇气,恢复了对生活的重新感知的能力。
伍尔夫在《论现代小说》中曾写道:“如果诚实地观察一个人生,那么生活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这些问题是不可能得到解答的,而只是一个接一个地在耳边反复回响着,直到故事结束了,那没有希望得到解答的疑问,使我们充满了深深的、最后甚至可能是愤怒的绝望。”对达洛卫夫人与塞普蒂默斯的内心描写可以说是占据了全书的三分之二,作者在小说中对这两个人物的刻画,试图回答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在小说中,伍尔夫始终采用同一种诗歌般的,具有旋律的优美语体来展示人物的精神活动。尽管作品中人物迥异,但伍尔夫并没有因人物的性格、年龄、性别展示风格不一,形式不同的语言风格。贯穿全文的是同一种语言风格表现的主观生活之流。特别是达洛卫夫人和精神病患者史密斯的意识流好比电影镜头一般交替出现频繁转换。作者自然而然地将读者从一个人物的意识带进另一个人物的头脑,使读者不知不觉地从达洛卫夫人的意识领域进人史密斯的精神世界,充分表现了伍尔夫对人类自我意识经验的全局性把握。作者用意识流手法着力表现的,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在普普通通的一天中的内心活动”,是这颗心灵接受的“成千上万个印象——琐碎的、奇异的、倏忽即逝的或者用锋利的钢刀铭刻在心头的印象”。
⑨伍尔夫通过这样细腻的心理描写,产生的审美效应是:一方面,随着人物的联想,读者视点从主人公的一种意识游移到另一种意识,人物意识活动范围越大,转换越快,读者“游移视点”交织的视野网络越宽大稠密,读者对这篇小说意义的建构也就越细致全面。第二方面,这种新颖的描述手法就是“按照那些原子(指对生活的种种印象)纷纷坠落到人们心灵上的顺序把他们记录下来,不论从表面上看来他们是多么不连贯,多么不一致,却不失为一条读者建构文本意义的捷径。
⑩ 三、大量象征手法的运用《达洛卫夫人》这部小说中运用了大量的象征手法,以具体事物来象征或暗示某种抽象观念。“现代小说越来越趋向多义和含蓄, 其中空白、空缺和否定性现象越来越多,因而对现代读者的再创造也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
⑪正是这种象征手法的运用,使得小说中的具体事物具有多义性,使得作品留下了想象的空白,从而引起读者对其意义的想象和填补。
例如,小说中屡次描述了伦敦的大本钟,一方面既渲染了地方色彩与气氛,更重要的是象征了眼前的现实,把人物从沉思或幻想中唤醒,成为一种意识与现实之间的媒介——如“大本钟敲了三下,极其干脆,庄严得很,有一种威慑的力量”“当下,另一座钟敲响了,它总是比大本钟慢两分;……尽管威风凛凛的大本钟可完全可以按规定法律,那么严肃,那么公正,不过它得记住,人间还有形形式式的小东西呐”;同时,在叙述过程中作为转折点,使一个人物的意识流转到加一个人物的内心活动。又如,彼得从印度归来,跟克拉丽莎久别重逢,虽然藕断丝连,但旧梦难以重圆。当两人像昔日那样会晤时,彼此故作镇静,克拉丽莎尤为矜持,手里握着剪子;彼得则按老习惯,不时掏出小折刀,心神不宁地拨弄。读者在这里可以联想到,这两把小刀象征了割裂与分离,暗示了这对有情人终于不能成为眷属这层意思。再如,小说中多次描写到海,波浪这些字,使读者在阅读这部看起来表面平静的小说,而实际上小说中的主人公的内心却是汹涌澎湃的。
结语 伍尔夫在《达洛卫夫人》这部小说中通过细腻的笔触,突出地塑造了代表上流社会和平民阶层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典型,对当时英国社会的中、上层阶级中形形色色的人物作了入木三分的刻画。小说中采用了叙述角度的不断转换,细腻的心理描写和象征手法等创作手法,将达洛卫夫人这一人物形象淋漓尽致地呈现在读者而前,并给读者留下了极其广阔的想象空间,可谓是意识流作品中值得一读的佳作。
注释:① ② ③ 姚斯(德) 周宁、金元浦译.《走向接受美学》,载《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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