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就认知、审美、崇拜三者的内部关系来看,也是错综复杂的,认知是审美的理性沉思;审美是认知的感性表现;崇拜既然是一种精神的迷狂和理性的丧失,单崇拜又是跪在神前的假性认知,“史前”的认知。人类的历史证明,必须经过精神迷狂的历史阶段,才能清醒的跨入认知的时代;之后虽然理性醒悟,又难以隔断人与神的精神联系。这就形成了帕提农神庙那种既崇拜迷狂又清醒,既富于理性,又把在理性规范下设计出的建筑美献给神的这种奇妙又模糊的建筑美组合。
2.模糊和谐的非和谐表述
不同时代的建筑必然有不同的建筑美,当代建筑不同于古代建筑对形式美的探索与构图原则的研究,不同于现代建筑对技术美与功能美的呼唤,而是将建筑语言文本化、象征化、寓言化, 使其传达建筑师的美学和哲学思想,通过故作高深的哲理表述而传达出激进的怀疑和批判精神,通过反讽与调侃表现出颠覆现存价值体系的反叛的“非”的精神。这种“非和谐”的复杂性开拓了建筑造型与审美的空间,使建筑美与“和谐”的含义变得更为丰富和模糊。这种新的美学精神, 宣告了建筑审美方式的改变。人们更清楚地意识到, 建筑的魅力并不一定在于和谐的完整和完美, 也存在于不和谐的碰撞,零碎和甚至丑怪中。建筑的审美并不一定限于建筑的终极效果, 有时也可以存在于建筑的过程和表达方式中。
比如,后现代主义将拼贴正式引入建筑创作中,日本矶崎新的筑波中心是典型案例。他将罗曼诺,米开朗基罗,穆尔,霍来因等很多人的建筑片断从原来的文脉中提出来,进行了转换和拼贴,构成了一个相互撞击的新系统,从而激起人们的思索。正如文丘里所认为的,今天的审美观中,建筑的象征性审美超过了对建筑形式追求的地位,提倡采用更为丰富多彩的建筑语汇,满足人们对多样性、复杂性的需求,以及历史与地方性的感受。许多建筑师,如艾森曼、文丘里、黑川纪章、毛纲毅旷、藤井博已等,曾使用谓之“矛盾修辞法”[4]的空间设计语言。此种“矛盾修辞法”被用于塑造一类自相矛盾、概念模糊的美学状态,诸如“简单的复杂”、“直交的弯曲”、“安全又不安全”等,而这些状态与悲剧的“两难”及“悖反”的状态的暗合。例如,“简单的复杂”在保存总体简单的前提下,通过细部组合,使建筑产生纷繁复杂而耐人寻味的美学效果;“直交的弯曲”使用曲线组成变形的方格网,从而产生视错觉,使被感知的空间与现实空间发生错位;“安全又不安全”在保证建筑结构安全可靠的前提下,通过扭曲、变形、倾斜等冲突化的手段,形成紧张、压抑、混乱的“力场”,给观者以精神上的强烈刺激。
在当代语境中,建筑师们都不愿意自己的建筑表现出一副正襟危坐、冠冕堂皇的冷面孔。为了获得一种生动感和调侃趣味,他们宁愿做一些危险的建筑语词游戏,甚至把游戏之乐建立在牺牲他人作品的神圣性和严肃性的基础之上。正如让-弗朗索瓦·利奥塔所说:“在抽象言语层次上,在语言进化的过程中,最大的乐趣有时甚至是建立在对手牺牲后所赢得胜利的喜悦之中——至少要胜过一个对手,而且是一个很强的敌手;用已为大众所接受的语言或其喻义(外延引申)去击败对方[5]。”“非和谐”的意义正在于此:只有在艺术上大胆反叛、大胆超越,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审美快乐。只有把创作视为一种审美游戏,才有可能真正调动建筑师或艺术家的创作潜力,才有可能在真正的审美愉悦中创造美学奇迹。
结语
在对模糊审美的论述中,为了清楚明确起见,加以区分,实际在建筑感受中是同时存在的,只是不同的建筑表现的程度不同而已。这里想要强调的是建筑美的模糊性的重要性,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规矩是基础,而建筑是系统工程,建筑美更是个复杂的动态系统和有机整体,只有运用多维多向而非线性单项的思维方式,才能从诸多因素的动态关联中把握其本质,只有洞悉模糊性这一建筑美的“暧昧空间”,建筑师才能立足于模糊双方甚至多方的中介点处,纵横捭阖,席勒说过“人类已失去了它的尊严,但是艺术却用意义的石头恢复了它,并且保存了它。”我们呼唤这样的力作,呼唤创造并赋予建筑以生命力的意义。
参考文献:
[1]波姆著,林兵译.贝聿铭谈贝聿铭[M].香港:文汇出版社,2005
[2]郑时龄, 薛密译.黑川纪章[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8
[3]萧默主编.建筑意第四辑[M].北京.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出版,2006
[4]曾坚.当代世界先锋建筑的设计观念[M].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1995
[5]让-弗朗索瓦·利奥塔著,岛子译.后现代状况[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