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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空间”之于《雨里的猫》

【关键字】海明威 福克尼 心理空间 雨里的猫

【出   处】 2018年 1期

【收   录】中文学术期刊网

【作   者】易婷

【单   位】

【摘   要】  内容提要:海明威和福克尼都曾以冰山为喻体来阐述各自的文学创作原则或语言学理论,后者的“心理空间”理论从逻辑上可视为海明威小说水上和水下世界的中介。以《


  内容提要:海明威和福克尼都曾以冰山为喻体来阐述各自的文学创作原则或语言学理论,后者的“心理空间”理论从逻辑上可视为海明威小说水上和水下世界的中介。以《雨里的猫》为范例,通过挖掘其中多层次的“心理空间”,尝试性地寻找海明威水下世界的八分之七。

  关键词:海明威 福克尼 心理空间 雨里的猫

  美国语言学者福克尼的心理空间(mental space)理论是一种认知语言学理论,它认为语言能触发一系列复杂的认知过程。详细说来,心理空间是人们在进行思考、交谈时为了达到局部理解与行动之目的而构建的概念集合。我们在思考和交谈时都会不断建构心理空间,同时依靠心理空间可建立起一系列的概念,如时间、信念、愿望、可能性、虚拟位置、现实等。福克尼曾经把语言和语义的构建分别比喻成冰山露出水面的可见部分和没于水中的不可见部分,他认为语言通过认知语义构建所产生的心理空间这一解释来反映客观事件和场景。①众所周知,海明威的创作一直以“冰山原则”为准则,他认为,“关于显现出来的每一部分,八分之七是在水面以下,你可以略去你所知道的任何东西,这只会使你的冰山深厚起来。”②也就是说毫不吝惜地舍弃修饰、解释与议论能够使作品更具有气势,海明威在其文学创作的冰山原则中水上部分和水下部分之间没有过渡或中介,即不去说明读者怎样从写出来的部分中找出议论和解释。他仅以“读者自己知道”一带了之,认为每一位读者都可以从写出来的部分中感受到某种没写出来的东西,不必要去刻意说明。③作为文学家,海明威将文学创作比喻为冰山,写出的文本即为水上部分,未能在文本中直接阐释的内容以及文本之后引发的解释、议论等即为水下部分;而对于作为语言学家的福克尼,他将语言和语义的建构视为冰山,水上部分为语言,水下部分为语义,但介于语言和语义之间,有心理空间这座桥梁贯穿两者,从水上引入水下。由此可见,上述语言学家和文学家都是以冰山作为喻体,以各自领域里相应概念为本体,阐述文学创作原则或语言学理论,而福克尼的心理空间理论也许正是揭开海明威作品“海底八分之七真相”的最好途径。下面试以海明威的短篇小说《雨里的猫》为例,从心理空间角度对其作具体分析。

  《雨里的猫》收在海明威的第一本小说集《在我们的时代里》(1925)。是这本小说集中唯一一篇以女性为主体、从女性视角来写的短篇小说。该小说的故事情节非常简单:一对在国外旅游的美国夫妻因雨滞留在旅馆里,妻子看见一只蜷缩在桌下的雨中小猫,顿生怜爱之心,决意冒雨去捉。却不料寻猫不着,只好怅然而归。傍晚时分,侍女奉旅馆老板之命给妻子送来了一只大玳瑁猫。全文只寥寥数语,以对话形式为主,但若仔细解读夫妇之间的对话,读者将获得多重的心理空间。比如,小说中的谈话双方常具有言外之意,因此在每一次的交谈中,说话人都保留着大量的心理空间,读者必须挖掘出小说中人物的心理空间。更有甚者,读者还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去体会人物的情感、表情和作者的态度和意图,只有将这些填补出来,才会使对文本的解读相对完整,这就形成了叠加于文本之上心理空间。所谓心理空间的性质以及彼此的映射状态,构成话语的认知语义的构建方式,隐含着语用者在谋篇时的动机和读者的解读方案。④海明威在谋篇时借助了一个关键词——“cat”。Cat在英文里不仅有猫的意思,很多时候可以直接引申为“女性、女人”的意思,由此可见,文中妻子超乎寻常的怜爱之情,针对的可能不仅是那只表象的猫。

  小说的开头直白地交代了夫妇的尴尬处境:“旅馆里,留宿的美国客人只有两个。他们打房间里出出进进,经过楼梯时,一路上碰到的人他们都不认识。”⑤两个身在异地的美国客人,他们在陌生的旅馆里和陌生人擦肩而过,这样的描述首先就给读者建立起一种仿佛被孤立的心理视角,同时两人来异国旅游也丝毫没有旅游的兴致与目的,“两人不像是旅游者倒像是漫游者”。艺术家来到这里是因为“喜欢棕榈树那种长势,喜欢面对着公园和海的旅馆的那种鲜艳的色彩”。意大利人老远赶来时为了瞻仰“在雨里闪闪发光”用青铜铸成的战争纪念碑。而这两人幽闭在旅馆中,丈夫一直在读书,太太却关注着一只雨中的猫。⑥

  那个美国太太站在窗边眺望,外边,就在他们的窗子底下,一只猫蜷缩在一张水淋淌滴的绿色桌子下面。那只猫拼命要把身子缩紧,不让雨水滴着。

  “我要下去捉那只小猫,”美国太太说。

  “我去捉,”她丈夫从床上说。

  “不,我去捉。外边那只可怜的小猫想躲在桌子底下,不让淋湿。”

  做丈夫的继续在看书,他枕着垫得高高的两只枕头,躺在床脚那儿。

  这段对话围绕着雨里的小猫展开,窗子外被风吹雨淋的猫弱小无助、窘态毕露,美国太太顿起怜悯之意也是情理中的事。可是,她却像孩子般激动迫切,急于想把它捉到手。可她丈夫乔治想代劳时,她却极力反对,一定要自己亲自去捉。同时,当丈夫被妻子否决后,他继续看书,并且“枕着垫得高高的两只枕头,躺在床脚那儿。”这段描述又可以清晰看出,他并没有很诚心想去捉雨中的猫,刚才对于妻子的回答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敷衍,这一段简单的对话立刻延伸出一个新的心理空间:丈夫和妻子两人所关注点的不同及妻子对猫超乎常理的急切渴望。同时,小说故事所发生的时间在读者方面已自然而然地向前推移了,也就是说,小说开始所呈现的片段状空间,在读者的心里会向过去的时间域投射,从而形成了比较完整的知识状态。夫妇俩不温不火的对话,以及丈夫对妻子的状态,似乎都在告诉读者,这并不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妇,丈夫和妻子之间似乎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原因尚不得知;又或许美国太太不仅仅是怜猫,更是怜己。就如雨中猫的处境恰似她现在的窘迫,被困无助;又或许是猫的出现将给她无趣的生活添加的一丝光彩,无数种可能所引伸出的心理空间期待故事的进一步发展。

  紧接着,美国太太走下楼, 碰到了旅馆老板。简单的招呼后, 她的内心便溢满了对旅馆老板的好感:

  他站在昏暗的房间那一头的写字台后面。这个太太喜欢他。她喜欢他听到任何怨言时那种非常认真的态度。她喜欢他那庄严的态度。她喜欢他愿意为她效劳的态度。她喜欢他那觉得自己是个旅馆老板的态度。她喜欢他那张上了年纪而迟钝的脸和那一双大手。

  全文中,这位美国太太从未表现出对自己丈夫的情感(好或坏),但这一段话却用了六个“喜欢”,毫不遮掩地表达了妻子对老板强烈的好感,而从后文中老板让侍女为她打伞,给她送猫也不难看出,妻子对其的好感是有原因的。这位美国太太要的是关怀和温存,可是丈夫乔治听到她的怨言时,只会厌烦或干脆不理不睬,神情举止也不认真,只会枕着枕头,顾自躺在床脚看书, 更不用说为她效劳了,之前的“代劳捉猫”也只是随口说说、假心假意而已。乔治没有让她感受到他作为丈夫的温存和关怀,而身为旅店老板却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这让她不能不感到温暖。这份好感犹如一个引子,进一步暴露出夫妇的不和。

  在此之后,妻子寻猫未果回到旅馆,开始惆怅并且絮叨。

  她走过去,坐在梳妆台镜子前,拿着手镜照照自己。她端详一下自己的侧影,先看看这一边,又看看另一边。接着,她又端详一下后脑勺和脖子。

  "要是我把头发留起来,你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吗?"她问道,又看看自己的侧影。

  乔治抬起头来,看她的颈窝,象个男孩子那样,头发剪得很短。

  "我喜欢这样子。"

  "我可对它很厌腻了,"她说。"样子象个男孩子,叫我很厌腻了"

  乔治在床上换个姿势。打从她开始说话到如今,他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你真漂亮极了,"他说。

  她把镜子放在梳妆台上,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天逐渐见黑了。

  这一段的对话看似离开了那只核心的猫,实则却蜻蜓点水般触及了小说的内在表达意义,直抒胸臆地挑明了夫妇俩因不同的喜好而产生的矛盾。妻子想要柔顺的长发,却因丈夫喜欢短发而不得不遵从,在寻猫未果后,她直接向丈夫表达内心的喜恶,但丈夫依然与其背道而驰,并且认为缺少女性特质的短发是“漂亮极了”的。

  "我要把我的头发往后扎得又紧又光滑,在后脑勺扎个大结儿,可以让我摸摸,"她说。"我真要有一只小猫来坐在我膝头上,我一抚摩它,它就呜呜叫起来。"

  "是吗?"乔治在床上说。

  "我还要用自己的银器来吃饭,我要点上蜡烛。我还要现在是春天,我要对着镜子梳头,我要一只小猫,我要几件新衣服。"

  "啊,住口,找点东西来看看吧,"乔治说。他又在看书了。

  他妻子往窗外望。这会儿,天很黑了,雨仍在打着棕榈树。

  "总之,我要一只猫,"她说,"我要一只猫,我现在要一只猫。要是我不能有长头发,也不能有任何有趣的东西,我总可以有只猫吧。"

  接下来,妻子更进一步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却被丈夫更为直接地打断。妻子从开始语气强烈的“我要…我要…”变成哀求式的“我总可以…吧”,而丈夫的语气从开始的不在意“是吗?”变成强迫式的“啊,住口”。妻子在让步,而丈夫在最初的充耳不闻之后变为对妻子的强迫性否定,小说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妻子的哀求,丈夫的不语,而接下来的敲门声,由老板派来的侍女送来了最后的惊喜——一只大玳瑁猫。海明威一向喜欢悲剧,而这个故事仿佛是在最后时刻变成了圆满的喜剧,妻子得到了想要的猫,是不是也寓意着她得到了她内心最深的渴望?但是,从通篇来看,妻子寻找的不仅仅是一只在雨中受难的猫,而是为了满足她打破现实与心理困境的幻想。最初,那只猫“蜷缩在一张水淋淌滴的绿色桌子下面,拼命要把身子缩紧,不让雨水滴着。”这一境况就像她幽闭在旅馆房间里站在窗边向外眺望的境况一样。那只猫是为了避雨,而她的寻找是为了逃入雨中,离开自己的困境;同时,她寻找的也不仅仅是那只具象的猫,她的寻找,是为了找到女性的角色,她那头表明女性特征的长发,按照丈夫的喜好剪掉了,她幻想着长发幻想着在手里亲亲抚摸的猫咪,也被丈夫拒绝了。由此可见,“猫”实际上是替代她作为女性或母性在生活中所缺少的东西,可能是丈夫的关怀和温存,更可能是因为被迫屈于丈夫的喜好而舍弃的女性自我。水面上的八分之一描述了一位太太寻猫、念猫、得猫的故事,而水下的八分之七通过心理空间的桥梁却勾画了妻子的内心渴望和缺失,更是在一重又一重的心理空间下,披露出妻子想寻回女性尊严和自我的曲折历程,妻子用不断地絮叨和对猫的渴望向丈夫的独断男性主义表示不满,但这不满也仅止于温柔的言语抗争,妻子最后的哀求不仅述说出妻子内心的渴望,更是表明了妻子对于自我女性意识抗争的失败。这个看似圆满的故事并不圆满,即使是老板也只能是完成这一次美国太太的渴望,且是具象上的物质渴望,而妻子精神上的向往,在终日面对着冷淡无语且以男权主义为中心的丈夫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圆满。

  注释:

  ①乔治·普林浦敦:《海明威访问记》,海观译,载《海明威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0年版,103页。

  ②④G.Faueonnier,Mental Space: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③参见海明威:《谈创作》,董衡撰译,《海明威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0版。

  ⑤⑥海明威:《海明威文集》,王志东译,中央编译出版社,京华出版社;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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